方家別墅，白思雅盯著水池裏的人看，看著看著就笑出聲來。
她保養得當的手撫著空落落的手腕，“顧薇，我記得以前你不是很會遊泳嗎？怎麼到我方家來了以後這麼沒用。”
水池裏的女人，聞言咬了咬唇，卻是充耳不聞。埋頭繼續找著白思雅的手鏈。
一個小時前，她在院內打掃，白思雅從她旁邊過去，撞了她一下，她本以為是平日裏再普通不過的羞辱，沒想到女人驚呼一聲，說她把手上的手鏈撞進噴泉池裏了。
好在，這不算什麼，這三年來不斷的羞辱，她已經習慣了。
初春的水池本就料峭得緊，刺骨的冰冷侵染著她單薄的軀體，好冷，冷的她牙齒都打著哆嗦。可是她不可以哭，不可以委屈，她必須得堅強。
她還是一遍遍的找著，任憑自己被冷水浸濕再浸濕。
門外，一輛銀灰色的邁巴赫緩緩行駛至方宅門口，男人頎長的身影自車內下來。
“哥，你回來了？”白思雅眼前一亮，就要迎上去，可是下一秒，目光落在水池裏的女人身上，麵色又變得故作傷心起來。
“哥，她把你送我的生日禮物給撞進池子裏去了。”白思雅控訴道。
“我讓她下去撈，你不會怪我吧？”白思雅小心翼翼看著方景祁。
男人瞟了一眼水裏衣著單薄的女人，墨玉般的眸子抬了抬，莫不經心的口吻，“怎麼會？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
水池裏的身形微微一僵，顧薇想要抬眼去看男人的表情時候，方景祁已經和白思雅走進宅子裏了。
遠遠的，傳來白思雅討好的聲音，“福嬸兒做了你最愛吃的魚。”
半個小時後，顧薇拖著疲倦不堪、濕漉漉的身體進了客廳，輕聲道:“白小姐，我找到了。”
“髒死了。”白思雅捏著鼻子，仿佛看到了什麼垃圾，“你洗幹淨再來還給我。”
“是。”她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離開。席間，男人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顧薇坐在自己的房間，看著與這別墅格格不入的地方，這裏是用倉庫改造成的，沒有窗子，隻要不開門，裏麵看不到一點兒光。
她想她明白方景祁的意思，他也要讓她切身嚐嚐那牢獄之苦。
門口傳來腳步聲，聽得出是他的，顧薇卻還是不由得彎起唇來。
推開門，男人將房裏環顧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她沒來得及換的濕衣服上，皺了皺眉。
“方少爺，我後天想請一天假。”她不敢看他，就垂頭低聲道。
“怎麼？在方家做你的保姆，就這麼不安分？”
“我沒有。”她下意識反駁，申辯道:“媽媽她後天生日，我想去看看她。”
男人的麵上有一刻恍惚，每年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會不顧顏麵地去求人。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狠狠攫住，“你還真是不知羞恥”。
方景祁凝眉，試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難堪的神色，可是沒有。三年來，她將自己掩飾的很好，懺悔，還是自責，痛苦還是任何情緒，都在這張臉上看不清楚。
男人手上的力道收的更緊了，“這是你求人的態度嗎？”
“顧小姐的身價還真是高。”男人陰陽怪氣道，他本就生了一張極為清雋的容顏，精致的線條，襯著門口的微光，恍若神祗。
顧薇的眼裏浮現了一絲水汽，卻轉瞬即逝，她吸了吸鼻子，“是”。
然後當著男人的麵，緩緩跪下。
“方少爺，這樣可以了嗎？”顧薇看他，麵上誠懇至極。
男人幾乎想從她那完美無缺的表情下，找出一絲屈辱來，可是沒有。
“還真是賤。”
顧薇跪著的身形幾不可察得一顫。
方景祁撂下那麼一句話，人便離開了。
黑暗裏，顧薇跪坐著環抱著自己瘦削的身體，眼角還是淌出了淚。
“爸爸，薇薇真的好累，我……”
黑暗裏，顧薇終於低聲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