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月一度給秦夙籬引毒的時候。
納蘭芯老早就到了仙月殿，看到立在廊下的侍衛暗風，知道沈玉翊此刻正在仙月殿中。
暗風準備進殿通報，納蘭芯道：“不必了，我等著。”
她知道，通報與否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過她在殿外，等沈玉翊和秦夙籬一番顛倒鳳鸞。
就像從前那樣。
不時，殿內傳來床板“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有秦夙籬歡愉的叫聲，納蘭芯表情並無悲喜，一襲赤紅的長裙，在皎潔的月光下站得筆直。
心底想著兩年前的決定，究竟是不是對的？
兩年前，沈玉翊同沈之洛爭奪帝位，他勝過沈之洛，後因剿滅蛟龍宮之勇，最終成為了離國的帝王，本應坐擁三千後宮，他卻許了秦夙籬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惜秦夙籬曾經為了救助沈玉翊，身中劇毒，時日無多。
沈玉翊便廣納天下神醫，不計一切代價，隻為醫好心中摯愛。
那時，納蘭芯應邀而來，許下了醫治秦夙籬的承諾。
要求是，沈玉翊立她為後。
於是，那年受天下矚目的立後大典，皇後從秦夙籬換成了納蘭芯。
沈玉翊該是恨著她的，非常恨。
所以，一月一度的引毒日，也是納蘭芯，一月一度，站在仙月殿外，聽沈玉翊和秦夙籬纏綿的日子。
納蘭芯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聲低吼落在了耳畔，她知道那道聲音意味著什麼。
原本以為她會像從前那樣，無視過去。
可是此時，心口就像被刀淩遲一樣。
有些疼。
她嘴邊浮現一抹笑，似在笑話自己居然生出這樣難得的情緒，也在笑話自己對敵人這般仁慈。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傳來。
沈玉翊衣襟散開，從殿內走了出來，還是那般讓無數少女尖叫的俊朗模樣，胸口上有秦夙籬吻出的痕跡。
他撩起因縱欲過度，帶著汗珠的頭發，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向納蘭芯。
眼神如常。
滿是厭惡。
“今日十五，本宮特來為籬妃問診。”
納蘭芯說完，朝著仙月殿內走去，臨到殿門時，被倚在門邊的沈玉翊按住了肩膀，他手上用力，將她抵在了門邊。
她的背磕在雕花木門上，疼的悶哼一聲，咳嗽連連。
沈玉翊視若無睹，冰冷的話語迎麵而來。
“把後位還給她吧，朕許你想要的一切。”
“好！”
沈玉翊以為兩年的冷漠終於讓納蘭芯開了竅。
納蘭芯繼續道：“秦夙籬會成為這世上最短命的皇後。”
“你——”
沈玉翊抬起手，納蘭芯也仰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準備迎接他的怒火。
等了許久。
那一巴掌，到底沒有落下。
納蘭芯猜不透沈玉翊此刻的心軟，亦如她猜不透當年沈玉翊屠殺蛟龍宮時的陰狠。
他拂袖，滿是怒火。
“納蘭芯，你這樣的女人一定不得好死。”
是啊！
可不就是快要死了。
納蘭芯沒想到，幫秦夙籬引毒的過程中。
會讓她早些年所中的曼珠沙華之毒提前顯露出來。
她已經時日不多了。
所以，納蘭芯今天才會有些反常，看著沈玉翊的臉，還有他深邃狹長的桃花眼，總是會讓她想起記憶裏那個溫柔了歲月的少年……
“皇上，不好了，娘娘又吐血了。”
秦夙籬的丫鬟，秋菊大叫著從殿內衝了出來。
沈玉翊的神色慌亂，一把拽著納蘭芯的手衝進了殿內。
兩年來，這是沈玉翊第一次牽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卻是帶著她……走向離死亡更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