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已久的鐵門緩緩拉開,身旁的獄警對寧夏叮囑了幾句。
“出去好好做人,別再做犯法的事情,知道嗎?”
寧夏點了點頭,轉身離開這座禁錮了自己六年的監獄。
寧夏提著裝著衣物的包大步跨出去,身後的鐵門緩緩關閉,她站在大門前,茫然四顧間隻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六年了,整個世界變了不少。
寧夏正想向前走,一個人影衝上來,還沒有等她反映過來,她已經被那人摟進了懷裏。
“寧寧,是爸爸對不起你!”
那人含著淚,口齒含糊。
寧夏這才看清那穿著一身樸素,不修邊幅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沒有專車,沒有衣線筆挺的高定的西裝,曾經風光無限的寧國明現在和落魄中年男人沒什麼差別。
看到這幅模樣的寧國明,寧夏隻是稍有詫異,並沒有太多情緒。
寧國明的道歉懇切,寧夏波瀾不驚,素麗的臉仍舊蒼白毫無表情。
自入獄後,寧國明從未看過自己,甚至為了集團利益,在自己被宣判的當天在媒體麵前宣稱和她斷絕父女關係,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寧國明對滿刑釋放的寧夏無比殷勤,還親自她拉開出租車的車門。
“寧寧,我們回家。”
寧夏沒動,隻是深瞥了寧國明一眼。
對上寧夏的目光,寧國明的手尷尬地在空氣裏搓了搓。
“我今時不同往日了。”寧國明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在監獄這麼多年裏,你受苦了!”
“還好。”淡淡的嗓音比以前少了少女感,卻也是好聽的。
一路上寧國明都在噓寒問暖,而寧夏偶爾回應一聲,非常的沉默寡言。
最後寧國明索性也不再說話了,良久,車裏的氣氛一度低到冰點,寧國明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幾度到了嗓子眼兒,又咽了回去。
出租車司機像是為了緩解氣氛,打開了電台。
“由傅時晟一手創立的時勝集團在短短六年間已經一躍而成本市最大的企業,而曾經風光無限的寧氏集團已宣布破產,寧氏集團董事長寧國明本人也已被時勝集團起訴,即將麵臨牢獄之災!”
傅時晟三個字隔了六年,再一次鑽進寧夏的耳朵裏,寧夏的手遏製不住地發力,指甲陷進了肉裏。
寧夏閉上眼睛,腦海裏呈現出那張熟悉的臉,原來在這六年裏來他的模樣不僅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反而愈發的深刻。
寧國明回頭看了看坐在後排仍舊麵不改色的寧夏,馬上厲聲讓出租車司機將電台關了。
“寧寧,你都聽到了,我的情況不容樂觀,你媽經常去看你,應該也說過不少家裏的事情,唉,你弟弟現在也生病了。”
寧夏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望著窗外,六年的與世隔絕,這座城市已經煥然一新。
“你離開他的時候才五歲,現在他十一歲了,他還那麼小不能沒有父親,而且我不想他因為我出了事而被人嘲笑指責!寧夏,幫幫爸爸,也就當作幫幫我們一家!”
“爸爸,六年前我就幫了你一回替你頂罪,而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寧夏還是那淡淡的語氣,卻讓寧國明瞬間臉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剛好,車已經到了家門口。
寧夏從車上下來,一棟老式的公寓樓大門竄出來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孩子,衝到她的跟前。
“是姐姐嗎?”男孩子的臉滿是開心又期待的笑容。
寧夏看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有些錯愕。
寧國明叮囑:“小辰,叫姐姐!”
男孩子臉上的笑容暈開,撲到寧夏的懷裏。
“姐姐,爸爸說你去國外學習去了,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寧辰,已經六年沒有見了,他的出現似乎再一次喚醒了寧夏心裏頭的暖流,她輕輕地撫摸他柔軟的細發。
“姐姐,媽媽說你要回來,興奮地一大早就出去買菜了!”
寧夏回過頭看著寧國明,他居然向弟弟隱瞞了自己坐牢的事。
這時候寧夏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一個臉容憔悴的女人,女人手裏拿了不少菜,才看到寧夏還沒有開口,眼淚就滾下來了。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緊緊地箍將寧夏在懷裏。
寧夏木訥,六年裏,隻有媽媽會來監獄看自己,兩個人會麵的時候,一個人不說話,一個人眼淚婆娑。
“寧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寧夏看她真的蒼老了不少,兩鬢冒出了白發,現如今也不再是雙手不沾陽春水的闊太太了,看著母親那張臉,寧夏總會想起六年前,她跪在自己跟前,勸自己替父親頂罪的模樣,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幹脆也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