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酒吧一條街,人們在這裏墮落,在黑暗中隱藏著自己白天的麵貌,發泄著內心的憤怒與欲望。被毒品蠶食得隻剩半條命的站街的**,身上裹著廉價的大衣,骨瘦如柴的手指夾著煙,在混沌沉醉的煙霧中眯眼看這個世界。雪花紛紛落下,卻無人欣賞。
在這個汙濁的地方,純白,是被排斥的存在。
她穿著皮衣,沉默地跨過男人的屍體。她從不會被無關的事情所幹擾,她的目標隻有一個,也隻能有一個。
她穿過小巷,轉彎想要進入另一條暗巷,就在這時,背後突然有東西破風而來,她轉過身——
“啊!”
洛雲遙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身,神經質地用手亂摸自己身體想檢查有沒有傷口,直到看到身邊熟悉的擺設才反應過來。
又做噩夢了。
洛雲遙拿過床頭桌上的水杯,喝下去才發現水酸的不行,“噗”得一口吐出,柳眉一皺,星眸一瞪,洛雲遙的河東獅吼掀開了洛家一天的序幕:“洛思苦!!!!”
一個穿著卡通睡衣,約莫四歲的小男孩“撲通”一聲沿著沒關緊的房門摔了進來,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洛思苦精致的小臉上綻開一個討好的笑容:
“嘿嘿,麻麻別生氣嘛~”
洛雲遙,女,二十四歲,單身,但有一個四歲的、極其頑劣的兒子,名叫洛思苦。
和所有單親媽媽一樣,這四年來,洛雲遙每天都在為自己兒子闖的禍收拾爛攤子,事後還得一千遍一萬遍懷疑自己兒子並不是她親生的,而是仇人派來折磨她的。但是洛思苦頑劣歸頑劣,平常時候還是挺貼心的,帶給洛雲遙的溫暖更多。洛雲遙和兒子相依為命四年,可以說,洛思苦就是她的命。
但送兒子去上幼兒園,依舊是她一天中最痛苦的時刻。
此刻,她正在拚命敲著自家兒子的門叫兒子起床,眼看著就快到上課時間了,洛思苦還沒有起床,這下洛雲遙顧不上什麼“相互尊重”“留有空間”了,直接掏出備用鑰匙把洛思苦的房門打開——
空空蕩蕩。
洛雲遙無聲笑了,心想洛思苦又在和她玩小把戲,對著小房間又喊了幾聲“思苦”,還象征性地翻找了一下,卻不見那個小小的身軀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
“思苦,洛思苦,別玩了……”洛雲遙終於開始慌了。
“思苦,思苦你快出來!”洛雲遙在房間裏瘋狂翻找起來,床底下,櫃子裏,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看見洛思苦的影子。
就在這時,一隻紙飛機輕飄飄地從窗外飛進來。
洛雲遙撲過去打開飛機一看——
歪歪扭扭幾個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想要回你兒子,就來星運新村。
洛雲遙頹然地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絕望。
他終於,還是找來了。
洛雲遙到達星運新村的時候,這座她曾經居住過的偌大的別墅並沒有人。
洛雲遙神色複雜地在密碼鎖上按下那幾個印在她記憶深處的數字,隻聽“哢噠”一聲,門開了。
深吸一口氣,洛雲遙熟門熟路地來到別墅正廳,四年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她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這是她覺得自己最可悲的地方。
“你回來了。”
一道清潤的熟悉的男聲突然在身後響起,洛雲遙渾身都僵硬了,她沒有轉身,那灼熱的目光卻快要灼傷她。她拚盡全力才勉強控製住自己逃跑的欲望,不能跑,她告訴自己,跑了,思苦就會陷入危險。
“怎麼不看我?”聲音近了,語氣裏帶著幾分笑意。然後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把她轉了過來。
被觸碰的肩膀冰凍般發麻,洛雲遙抬起頭,熟悉的笑臉映入眼簾,像雷電般撞擊她的心房,倏忽一陣發昏,洛雲遙頭腦一片空白。
那是一張驚為天人的臉,淩厲的濃眉下,是一雙透著殘忍的眸子,令人驚奇的是那一黑一褐的瞳孔。高挺得不像亞洲人的鼻子顯示出主人的混血兒身份,薄唇如血般點綴在略顯蒼白的麵容上,使其多了幾分妖冶。
人們說濃眉的男人剛強傲慢,性格頑固。他們往往為自我中心主義者,自我意識也比較強。而薄唇的男人,更是薄情。
“怎麼不說話?”男人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伸出手輕輕撫摸洛雲遙的頭發,動作輕的讓洛雲遙錯以為自己是真的被愛惜著。
可是,隻能是錯覺。洛雲遙看著男人,話尾的顫抖出賣了她的恐懼:
“秦厲。你想,幹什麼。”
聽到洛雲遙的話,秦厲笑了,今天的他笑的次數比前四年加起來都多,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他找尋了四年的女人,異色瞳孔裏閃著奇異的光:
“雲遙,我找了你四年,我終於找到你了。來,快坐下,我為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菜。”說著,秦厲引導著洛雲遙來到餐廳坐下,洛雲遙這才發現,餐桌上果然都是她愛吃的。但她絲毫沒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