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婦保院五樓產科，顧千凝躺在產床上，額頭上沁滿了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流，臉色蒼白微微扭曲著，看上去很難受。
她的小腹高高隆起，身下已經見紅，宮縮得格外厲害。
明明虛弱得很，顧千凝的一雙眼睛卻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似乎在等什麼人。
宮口已經開了五指，可以進產房了，主治醫院抬頭在邊上看了一圈，詢問一旁的護士，“家屬呢，家屬怎麼還沒來？”
“已經打過電話了，說是在趕來的路上。”
她們說話的時候，顧千凝忽然覺得身下一熱，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羊水破了，不等了，先進產房。”
主治醫生發話，護士趕緊推著產床，一起進了產房。
顧千凝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了，兩隻手緊緊抓著被單，指尖用力到透白。
“啊……”
宮縮的頻率不斷加快，劇烈的疼痛從身下傳來，她實在忍不住，便叫了出來。
隨著疼痛的不斷加劇，顧千凝覺得自己像要死了一樣，那種痛，就好像好幾把電鋸齊齊在她身上鋸著，根本無法忍受。
邊上的儀器忽然滴滴地叫了起來，她覺得下身有越來越多的液體開始往外流，臉色越來越白，頭也開始暈眩。
“不好，產婦大出血！”
顧千凝聽不清是誰忽然一聲驚呼，她隻覺得身下那不斷流出的液體越來越多，多到她心底發怵。
“情況不太好，陳護士，你出去看看家屬有沒有來，問他們的意見，保大還是保小。”
顧千凝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死死地咬著下唇，拚命撐著所有的力氣，在配合著醫生。
“保孩子，家屬說了，大人沒關係，一定要保住孩子。”
護士急切的聲音在耳邊落下，顧千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最後的那點意識再也支撐不住，直接就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她的眼皮很重，剛一睜眼，就看到了放在一邊的繈褓中的孩子。
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邊上就伸出一雙手直接將孩子從床上抱走。
顧千凝勉強睜眼看去，視線剛好撞上沈霖辰那雙冰冷淡漠的眼睛，她下意識地一愣。
結婚一年多，沈霖辰一直待她極好，細心溫柔，嗬護備至，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唇邊勉強扯出一抹笑，她麵色蒼白又虛弱地看著他，聲音低得像蚊子叫，“霖辰，我想看看孩子，讓我看看她。”
沈霖辰站在床邊，手裏抱著孩子，低眸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薄唇微微抿著，不發一言。
她的心輕輕顫抖了一下，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在產房暈倒之前聽到護士說的那句話。
“大人沒關係，一定要保住孩子。”
當時到底是她虛弱無比聽錯了，還是他真的這樣說了？
可是，她現在明明好好的，所以應該是聽錯了吧？
顧千凝滿臉希翼地看著他，再一次開口，“霖辰，你怎麼了，我想看看孩子……”
沈霖辰凝眸，靜靜地看著她，嗓音淡漠不帶一絲感情地道：“我抱孩子去做檢查。”
他說完，也不等她回話，抱著孩子轉身就走。
“不是……霖辰……霖辰……”
顧千凝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她強撐著身子，還沒從床上坐起來，沈霖辰的身影就從門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