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醒了。
身體很冷,沒有一絲力氣。
就算她想蜷縮成一團取暖,也沒力氣動動手或者動動腳。
她睜著眼,望著天花板上掛著的四方形琉璃吊燈,那上麵模模糊糊印著她此時的樣子。
沒一絲血色的臉、沒一點生機的神態。
空洞洞沒有聚焦的瞳孔。
飽滿的唇幹癟著,缺水嚴重。
這——還是她嗎?
如果不是意識清醒,她會覺得她真的死了。
她腦子裏出奇的平靜,有關於肖臣的畫麵沒再出現,有關於幸福而諷刺的情話沒再入耳。
大叔沒騙她!
死一次,真的會將一些東西放下。
隻是,是真的放下了?還是,隻是將那些東西封存在某處?
隻要有一丁點推波助瀾,那些東西就會瘋湧而出?
她不知道、不確信。
但此刻的平靜,最起碼讓她覺得活著真好。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一室沉靜。
“嗯。”慕雨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立刻將她淹沒。
她將頭偏向左側,一下子撞進了大叔漆黑如墨汁的眼睛裏。
“沒死成,失望了?”顧彥安板著臉,語氣不善,心卻暗暗鬆了口氣。
慕雨艱難的搖了搖頭,想擠出抹笑,卻發現麵部肌肉不受她控製。
想說句見到你真好,但嗓子眼在冒煙,幹澀而生疼。
顧彥安見她搖頭,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想起醫生的囑咐,倒了杯溫開水,用手指沾了點,慢慢在她唇上塗抹。
大叔的手指觸在她唇上,她看著他認真小心的樣子,沒有了往日裏的邪肆張揚、霸道強勢,微黃的發絲遮住了點眼睛,為他帶來了抹柔軟。
她的心微微起暖,她知道,這一次,又是大叔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她的心才會開始複蘇,開始跳動。
突然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誰都不會是誰的全世界。以前,她覺得肖臣是她的命、她的全世界,那是因為,太投入的愛讓她蒙蔽了自己的雙眼,現在她懂了,沒了心,還有肝,沒了全世界,還有全宇宙。
幹癟的唇被溫水潤透。
空洞的眸子裏浮起了抹光亮,雖然不及星辰般耀眼,卻也足已照亮一顆迷惘的心。
顧彥安眼瞳驟然一深。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含了口水,傾身上前,覆上她的唇,一點點、慢慢的渡給她。
慕雨瞪大眼睛,被迫接著著從大叔嘴裏送過來的水,溫水入喉,讓幹澀的喉嚨得到一絲緩解。
下意識的,她想伸手去推,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不……”她開口拒絕。
小嘴剛張開,大叔的唇又占了上來。
縷縷帶著莫名清甜的水,源源送入她的小嘴。
慕雨小心髒噗通噗通亂跳。
蒼白的臉瞬間被潮紅染透,哪還有半點病怏怏的樣子。
她麵紅耳赤,看著就像個掛在枝頭,上麵還沾著露珠的紅蘋果。
一口水送完,他像沾了令人欲罷不能的毒。
兩手撐在她身側,舌尖長軀直入。
他吻得很輕柔,卻又投入很深。似乎把這段時間裏所有的忍耐與愛意傾注在其中。
他品嚐著她清香鮮活的味道,身體像有一團火在狠狠燃燒。
慕雨整個人無意識的顫栗了一下,被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潮紅的臉色漸漸憋成了豬肝色。
感覺到身下丫頭的不對勁,他不舍的鬆開了她。
“呼吸……”他冷聲命令。
慕雨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病房內的空氣靜得仿佛滯凝了一般。
“大叔,你……”慕雨喘均了氣,啞著嗓音不解的開口。
“小丫頭,我一直怕嚇著你,所以什麼都沒說。現在看你被肖臣傷成這樣,我後悔了。”
“……”
“哪怕你的心在他那,哪怕我對你的心思會讓你反感,那怕我先他一步占有你,哪怕惹來你的憎恨,我也應該在出現的那一刻,把你變成我的。”
“大叔,你……什麼意思?”慕雨很蒙,整個人像是處於風暴中心,一不小心,就會被巨風刮得片甲不留。
“我喜歡你,對你有感覺,除了你,誰都能看出來。我的野心在你,我不甘心隻被你喊一聲叔。”顧彥安定定的盯著她閃躲慌亂的眼,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認真。
他那麼處心積慮的接近她、滲透她、揭下她的防備、守護她的脆弱。
以前,他總覺得應該慢慢磨掉她對肖臣的依賴,現在,肖臣的背棄,讓他決定強勢攻占她的身與心。
就算她恨他,也總好過,她被另一個人傷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