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大腦中有什麼東西,猛地破繭而出。
幾年前,就是那個除夕之夜,他答應過顧汐的,一定會早回來,但最終還是食言了。
春節前夕,應酬本來就多,各種各樣的事情,就算他再怎麼推脫,最終回到家時,也是晚上五點多了。
冬日,天黑的比較早。
當時天灰蒙蒙的,即將落日,黑夜很快籠罩,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年夜飯的飯香四溢,闔家團圓的美好在人眼前上演。
他帶來了之前為她定製的項鏈,精美的禮盒,想著她打開以後的驚喜。
玄關門沒有鎖,應該是顧汐給他留的門。
房間的燈開著,燈火通明,偌大的別墅照的猶如白晝。
但卻靜謐的可怕,出奇的安靜,讓傅柏琛沒有多餘的想法,隻認為是她給他的小驚喜之類的。
再邁步上樓,臥房門上,竟然貼了一張紙。
“她就是天使,如此美好,我可以留給你一切,但她絕對不行,我們是叔侄,鬥了這麼多年,最後,我想你應該會喜歡我為你留下的這份禮物。”
這個筆記,傅柏琛無需辨認都知道是誰。
隻是一時間,他心髒狂跳,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腦中炸開。
慢慢的推開門,一地的鮮紅,幾乎震碎了他全部的理智。
四月五號,清明節。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沿著郊區的街道,駛向了陵園。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她漂亮的笑顏依舊,璀璨的眸光,滿含笑意的看著他。
墓旁,是三個小墓碑。
那年的除夕夜,他推開了臥房門,就看到顧汐和兩個孩子,就在血泊之中。
任憑再高超的醫術,也早已回天乏力,經過專業素質培訓的殺手,一刀隔斷肺動脈,出血量驚人,而死者還沒有多少痛苦,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就悄然離開了這個世界。
兩個年幼的孩子也是如此。
這個案子震驚了國內,凶手無需尋找,就是傅曲洋,真正的始作俑者。
但在顧汐和兩個孩子離世的同一天,傅曲洋也因病去世了。
傅柏琛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傅曲洋竟會來這一手!
這一天的墓園,一個清雋高大的男人,周身的黑西裝,跪坐在墓碑前,一雙哭紅的眼睛盯著墓上的照片,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顧汐和孩子們的離世,對他打擊太大,從那天以後,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兩年,再度醒來,恍若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在幻覺中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徹底清醒後,才第一次來到了她和孩子們的墓前。
深夜,他形單影隻的在街上遊蕩,酒吧的後街,刺目的霓虹燈異常耀眼。
傅柏琛就站在路邊,俊臉上泛著駭人的蒼白,一身精致的西裝早已褶皺不堪,狼狽的樣子,像一抹幽魂,魑魅的眼眸微眯。
他深深的喘息著,看著迎麵駛來的一輛轎車,遠光燈刺的他睜不開眼睛。
極快的車速,呼嘯而來。
恍然間,他好像看到了駕駛位上的她,正在接聽電話,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急促的刹車聲,劃破夜空的寧靜。
猶如他們當年重逢時的情景……
他蒼涼的唇畔揚起了詭譎的弧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