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我們來接你回家。”
在洗漱台前的南星聽到這個聲音手頓了一下,眼底出現局促不安。
這是媽媽的聲音。
她不由自主攥緊了手,槍響,父親的痛苦倒地的聲音,又一次重回她的腦袋。
“星星,出去吧。”賀原喚醒了南星的思緒。
終究還是要麵對的,整理了一番,南星深深吸了口氣,才走了出去。
“媽...”
“爸?”南星的眼睛停留在南母的身邊,不敢置信道。
“星星...”南父看著自己一臉憔悴的女兒不禁眼底閃過淚光。
“爸!”看到南父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南星忍不住撲了上去。
她用力全身的力氣哭泣著,似乎要把這段時間的那些無能為力,憤怒,和絕望通通都發泄出來。
“乖女兒乖女兒。”南父不知所措的安撫著女兒。“爸爸沒事,別傷心了。”
南母看著她的樣子動了動了嘴唇,最終還是咽下了口裏的話。
一時間病房裏充斥著南星的哭聲。
嚎啕大哭,漸漸變成了抽泣,抽泣聲漸止,又變為了哽咽。
南星伏在父親的肩上,淚水將那一塊的布料已然浸成了深色。
“爸,還好你沒事...”她聲音中帶著痛意,親眼看著南父她心裏那塊石頭才放下了一半。
她瘋了的那些日日夜夜,她像是被困在一個循環往複的噩夢之中,無論前麵發生了什麼,噩夢的最終都是南時和南父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眼前倒下,然後消失不見。
她終於從這個噩夢醒來了。
“星星,媽媽對不起你。”南母見她情緒逐漸平穩,這才開口。
見南星囁嚅著,欲言又止的樣子,南母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我們回家再說,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南星這才看到了依偎在南母身後的小孩。
“這孩子?...是誰?...”小男孩看上去小小的,眉毛眼睛像極了南時。
“這是你哥哥和聶家姐姐的孩子。”南母輕輕開口,看著自己身邊那個孩子神色溫柔,伸手將他往南星這邊推了推,“阿念,叫小姨。”
南星不由得向他靠近了幾步,遲疑道,“他幾歲了?”
“六歲。”南母摸了摸叫做阿念的孩子的頭。
六歲的孩子跟三四歲的孩子一樣大小,渾身幹瘦,雙眼卻特別的有神。
“叫做阿念嗎?”
“南念。”
南星看著叫阿念的孩子目露親近,他一步一步挪了過來,南星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狼狽的臉,笑了起來,一把抱住孩子。
她緊緊地抱住他,像是擁抱著什麼失而複得的寶物。
“小姨...”南念乖巧,絲毫沒在她懷裏掙紮,反而伸出小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動作,瞬間讓才止住眼淚的南星眼睛決堤。
爸爸回來了,媽媽也好了。
雖然哥哥不在了,但至少阿念代替他回來了。
她緊緊的抱著阿念,似乎看到了一切能恢複原樣的希望。
“好,我們回家。”她這樣回答。
回到南家不過半刻。
“媽,我先回房間了。”南星輕聲說了一句。
“等等。”南母突然叫住準備上樓的南星,從身邊的包裏掏出一把鑰匙來,輕聲道,“星星,這是聶小姐送來的,說是聶修遠給你的。”
她本猶豫了很久,南時的逝去曾狠狠打擊了作為母親的她。
即便現在得知並不是聶修遠做的,她也始終不能完全釋懷,這個人曾經在這裏麵充當的角色。
哪怕他曾經及時收手了,但造成的傷害也是無可挽回的。
然而當聶靜如帶著孩子真心懇求自己,看著她身邊那與南時幾乎一摸一樣的南念,南母輕歎一口氣,還是應下了。
“嗯。”南星本想說自己並不想要,無奈目光放在那片鑰匙上時卻再也離不開了。
那上麵的吊墜小人偶正是當年自己筆趣之作,本是兩個人,現在隻剩一個自己孤零零的在上麵。
“誒,這麼晚了,你去哪裏?!!”
南星像想起什麼,不顧南母大聲呼喊往門外狂奔而去。
她招了一輛車去了曾經住了兩年的的家。
鑰匙插入,門應聲而開。
屋內開著暖氣,沒有了陌生的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這裏像是他們從未離開過那樣,所有的東西都仍舊是原樣。
南星緩步走進去。
大廳裏,眼睛上蒙著紗布的男人轉身看著南星,他的眼底滿是溫柔。
“星星,我們重新開始吧。”
南星哽咽著看著他。
而後,彎起嘴唇,釋懷的笑了。
屋外又開始飄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