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老太監又道：“今日過來，是打算要一個了結了？”
\t沈閣老默然點了點頭。
\t蘇遷雖然是將軍出身，卻是一身儒雅氣質，一身青衣長袍，仿似讀書人一般，看不到半分殺伐氣質，這些年，他消失在江湖中，但是沈閣老卻分明感覺到了他，還有他的布局，無處不在。當年蘇遷的離開，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蘇遷開口說道：“當年我離開京城，其實許多布置就已經開始了，從朝堂，到太子，再到江湖草莽之中，我做的其實很少，借勢而已。”
\t“借的不是勢，是人心罷了。”沈閣老卻說道，“這些年我也看得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t蘇遷說道：“但願天下能早些安定下來。”
\t“隻是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要問一問你。”沈閣老道。
\t蘇遷道：“說來聽聽。”
\t沈閣老問道：“你要傾覆這個天下，當年不出手便可以，何必又辛苦數十年，繞一個大圈子。”
\t當年的蘇遷，風華正茂，百戰百勝，一手將墜入頹勢的天下拉了回來，還給先皇爭來了一個中興之主的名聲。
\t蘇遷慨然道：“這天下，縱使該換了，也不該讓胡人撿了便宜。”
\t沈閣老聽罷，哈哈大笑。
\t“不愧是蘇遷。”
\t蘇遷又問道：“沈閣老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t沈閣老點了點頭，又問道：“當年，蘇先生怎麼一眼看重了張巡，當時他還是個孩子吧？”
\t麵對這個問題，蘇遷閉上眼睛沉吟了片刻，方回答道：“也許是因為，好像看到了年少時候的自己。”
\t“其實……我是一個很軟弱的人呢！”
\t沈閣老又問道：“如今朝廷雖然苟延殘喘，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守不住天下了，你以為，張巡勝算幾何？”
\t蘇遷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看向了老太監，問了一句：“聽說皇帝命宮中爪牙入內閣，抓了譚玉倫，將這些年的荒唐行徑一切罪責推給了他，然後請求張巡退兵，封張巡做遼東王？”
\t“真當張巡是個清君側的忠臣呢！”伴隨著蘇遷一聲冷笑，老太監木然地點了點頭。
\t這一句話，其實就已經是回答了。
\t沈閣老說道：“當年太子此人，我是看岔眼了。”
\t蘇遷道：“我早說過，京城那位陛下，在還是太子的時候，雖然隱忍，但是為人拘束太過，性格偏激，遲早會擾亂天下。”
\t……
\t“要變天了。”
\t沈閣老長長舒了一口氣。
\t……
\t遼東城外，張小菇默然佇立著。
\t張巡已經率軍前往京城，不論勝負如何，總是天下不會再平靜了。
\t張二走到張小菇的身後，躬身道：“姑娘，該回了。”
\t遼東城外，芳草萋萋，樹木叢生，一土荒丘，一個人。
\t張小菇從神思中回過神來，朝張二笑了笑，說道：“要變天了呢。”
\t……
\t秋平來到獄中看望譚玉倫。
\t譚玉倫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t秋平應道：“我買通了獄卒。”
\t譚玉倫一陣苦笑：“罷了，罷了，你回去吧。”
\t“大人……”秋平還要勸說什麼，卻被譚玉倫揮手阻止了。
\t譚玉倫說道：“我和那些官員不同，先皇不負於我，我也將不負他這江山。”
\t秋平一聲歎息，說道：“大人家眷，小人已經安排好了，沈閣老與蘇遷等人在城外皇陵相聚。”
\t聽到這個，譚玉倫苦笑一聲，說道：“不過是緬懷罷了，都到這個時候了，誰都改變不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