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一晃便到了十一月。
按照一眾太醫的推算:再有五日,大腹便便的女人,就要臨盆了。
“陛下,您在乎孩子,臣妾是知道的。”
長樂宮外,納蘭淺夕扶著腰,柔和的嗓音鍍著一絲甜糯,“可連日來,轎攆不離身,臣妾甚是難熬。若是再這樣下去,非得將我和孩子憋出病來不可!”
麵對女人控訴,夏侯夜一笑了之。
“愛妃的性子,素來清冷。可這些日子以來,人變得嬌氣不說,待人接物也甚是蠻橫。”
男人伸出一指,刮了刮女人的俏鼻,眼神寵溺,“孤若再不施以約束,你呀,非得跌個大大的跟頭不可!”
“我不聽、我不聽!”
納蘭淺夕伸手捂住雙耳,怒視著男人,嬌蠻道,“夏侯夜,你就是個大騙子!說好了什麼都依著我的,這會兒,又對我束手束腳!”
孕前孕後,小女人對他的態度,可謂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麵對納蘭淺夕的指責和控訴,夏侯夜的俊臉上,始終帶著溫潤的笑意。
“好、好、好!都依著你!”
男人歎了口氣,無奈道,“愛妃不想坐轎攆,那便不坐。平日裏,小心謹慎些就好。總歸,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全開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
納蘭淺夕的嘴角,漾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一頭紮進了男人懷裏,悶聲道,“夏侯夜,你對我真好!”
聞言,男人唇畔的笑意,較之女人更甚。
宮內,皇帝與貴妃,蜜裏調油、恩愛有加。一時間,羨煞了眾多的朝臣和妃嬪。
可,看似平淡溫馨的日子裏,往往埋藏著眾多殺機。
這不,十一月初三那天,本該躺在床上,安心待產的女人,卻因為一隻野貓,出事了……
“嗯……啊!”
長樂宮外,宮女們,端著盛滿鮮血的銅盆,進進出出。
“啊……”
“娘娘,用力啊,用力啊!”
“疼、好疼……”
“您再忍忍,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再忍忍!”
“啊!”
被錦緞和窗紗遮掩著的殿內,產婆的催促聲,裹挾著女人痛苦的尖叫,接連不斷地傳入了眾人耳中。
殿外,夏侯夜站在台階上,雙目赤紅。
一聲又一聲的催促傳來,殿內,納蘭淺夕的叫喊聲,卻越來越輕。
夏侯夜攥緊了拳頭,焦慮和恐懼,如藤蔓一般,在心間不斷滋長。
見男人抬起腳步,欲踏入殿內。
在場的朝臣,皆是一驚。
“陛下,不可!”
一老臣伸手抱住了夏侯夜的胳膊,赤紅著臉,擲聲道,“女子生產,汙濁之氣甚重。為保大曆國運昌盛,您萬萬不可踏入其中!”
伴隨著老臣洪亮的聲響,一眾臣子,皆跪於殿外,異口同聲道,“陛下,請您三思!”
夏侯夜隱忍著怒火,欲要發作。
殿內,一陣清脆洪亮的啼哭聲,突然響起,貫徹長樂宮內外。
“生了、生了!”
夏侯夜轉過身,便見一產婆汗津津的跑出殿外,神色激動,“貴妃娘娘生了一個小皇子、貴妃娘娘生了一個小皇子!”
“天佑我大曆!”
“恭喜陛下喜得龍子!”
……
一句句的道賀,一聲高過一聲。
夏侯夜站在人群中央,卻是率先踏入了長樂宮。
重重疊疊的紗幔間,納蘭淺夕緊閉著眼,麵無血色。
女人枕在榻上,滿頭青絲,已盡被汗水打濕。她的腰腹部以下,更是散發著刺鼻的鐵鏽味,那是血水混合著汗水的味道。
夏侯夜垂眸而視,麵對如此不堪、如此汙濁的場景,並未展露出絲毫的嫌惡。
“夕兒,辛苦你了!”
男人俯下身,在女人的眉間,落下一個淺吻,盡顯溫柔。
……
景弘九年,十一月初三,貴妃納蘭氏,於雙十年華,產下一子。景弘帝夏侯夜,賜名為‘麟’
景弘二十九年,六月初,夕貴妃之子夏侯麟,年滿十八、風姿卓越,收受父命、繼承大統,改國號為‘文治’。
同年十一月初,先帝夏侯夜、攜先皇貴妃納蘭淺夕,遊曆山水,無人曉其蹤跡。
自此,大曆朝,在夏侯麟的治理下,進入了嶄新的篇章,史稱:文治盛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