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霆勉強笑了笑:“好,你先睡一覺,中午吃飯時我再叫你。”
顧西西躺在床上閉上眼,沈思霆為她撚了撚被角後走進了廚房。雲媽已經被他辭退了,以後顧西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他接手。
顧西西睜開眼看著沈思霆的背影,淚水流淌不休。
兩人過盡千帆,卻再也沒有與未來。
她已經累了,身體累,精神也累。愛不起,也愛不動了。
沈思霆依舊每天都陪伴著她照顧著她,顧西西基本無話,神色卻平靜了許多。
而沈思霆卻是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臉色蒼白,身下出血的狀況越來越嚴重。
顧西西不願意顧家的人第二次承受失去她的痛,沈思霆也幫她瞞了下來。海邊小小的別墅裏隻有他們兩人,簡單溫馨。
再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顧西西難得露出了微笑,在一片花枝掩映的向日葵裏格外美好,沈思霆看迷了眼,一如初見時。
“思霆。”
沈思霆走上前握住顧西西的手,眼眶通紅。他有多久沒有聽到她這一句稱呼,竟來得讓他這般心碎。
“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到現在,是十一年,我愛了你十一年。”
顧西西眸波輕動,沈思霆卻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著了火,連呼吸都火辣辣的疼。
“十一年裏,你占據了我的整個世界,給我帶了數不清的痛楚,現在我累了,要走了,但是你欠我的怎麼辦?”
“我陪你,我說過要陪你的,我們一起走。”
沈思霆吻著顧西西的手背,笑得酸楚。
“可我不願。”顧西西搖頭笑笑,溫柔而殘忍,“我要你把這十一年還給我,在這之前,你不能來見我。”
沈思霆的目光一下就空了,淚水一滴滴砸落在顧西西的手背,帶著驚人的熱度。
“西西......”沈思霆哽咽,“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裏,一遍一遍的去重溫你存在過的痕跡,卻再也沒有辦法抱你、吻你,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殘忍?”
顧西西將手撫上他的臉,柔柔一笑:“這是你欠我的,你不能拒絕。”
“還有顧家和你的沈家,就交給你了,照顧好我爸媽和你媽媽,不要讓我失望。”
“西西......西西......”
沈思霆心如刀絞,卻沒有辦法拒絕,緊緊抓住顧西西的手,
“那我怎麼辦,你一心想著他們,我呢,到時候你早走十一年,我要去哪裏找你?”
“不用找我。”顧西西抬頭看著陽光下的向日葵,眸色漸漸變得空無,“我會早早喝下孟婆湯,把你忘得幹幹淨淨,永世...不見......”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用這世上最殘忍的方法來懲罰我......”
掌心的雙手已經漸漸冷卻,沈思霆卻死死不肯鬆開。陽光褪盡,風與哭聲嗚咽,悲徹了這一方世界。
如安楊所言,沈思霆終是痛失所愛,從此獨行萬水千山。、
十一年後。
顧西西的父母和沈思霆的母親相繼去世,顧氏集團和沈氏集團分別交在了由沈思霆親自從兩家旁係子弟裏挑選培養的繼承人手裏,相互扶持,蒸蒸日上。
了卻人生牽掛,沈思霆終於有資格站在顧西西的墳前。
陽光下的向日葵開得正好,一如當年。
沈思霆溫柔的撫上墓碑上顧西西的照片,滄桑的眼底盡是柔情。
“西西,你交代的我都完成了,我終於有資格來找你。你是不是喝了孟婆湯,把我忘了呢?這一次我不能再聽你的了,聽你的太苦了。”
“等我,我絕不會喝那孟婆湯,這樣就算你把我忘了,我也還能找到你。”
“下輩子,我絕不辜負你。”
眼前的光芒漸漸暗了下來,沈思霆靠在墓碑上閉上眼,似乎牽到了顧西西的手,走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