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暈沉沉!
搖搖晃晃!
嘰嘰喳喳!
吵吵鬧鬧!
一連串重疊成語在雲蓁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外麵的世界,可渾身難受得好似有一團炙熱的火在身體裏焦烤,眼皮也好像灌了幾千噸鉛般沉重,怎麼都睜不開來。
這到底是哪裏啊?
閻王殿不會這麼熱的,難不成她在雪山崩塌中還活了下來,被人救了?
隻是,那個聲音尖銳刺耳的女人能不能閉嘴啊,她好想一巴掌扇過去,讓這個世界寧靜下。
眼皮睜不開,喉嚨又幹又痛,也說不出話來,隻得尖著耳朵去聽她們說話,好巧不巧捕捉到了幾個清晰的字眼。
“班主”,“發熱”,“晦氣”,“浪費錢”,“丟棄”之類的詞語從那個尖聲女人嘴裏劈裏啪啦的吐了出來。
媽呀,雲蓁腦子再不清醒也聽明白了,這群人救了她,可她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拖累了他們,他們正打算將她給丟到半道上。
雪山崩塌都沒死,命真大,活著多好,她可不想死啊。
跟在義父身邊這麼多年,跟著他多少學了點皮毛的醫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很顯然是身體傷勢過重引起發高燒了,再這樣下去指不定要燒成傻子了,絕不能就這樣被他們半路上丟下啊。
她張嘴想要喊,可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音來,想要伸手去抓她們,兩隻手也根本抬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粗獷的中年男聲拍板決定了她的命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前麵就是太和縣,回頭將她放到醫館那吧,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還好,還好,是將她送到醫館,雲蓁心裏一喜,她總算是能活下去了。
隻是,太和縣是什麼地方?她來珠峰很多次了,從沒聽說過這附近有這麼一個縣城啊。
高興不過一秒,也還沒想清楚,行駛的車子突然劇烈起伏了下,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雲蓁腦袋“哐當”一聲撞到了旁邊的木板上。
暈了!
再次醒來,鼻尖充斥著她最熟悉的濃鬱中藥味,耳邊也恢複了安靜,眼皮還是很沉重,可比先前要好了些。她努力睜開了一絲縫隙,窗外穿透進來的光線很刺眼,眼睛有些不適應,她不得已再次閉上。
這時,兩道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從外麵走進來,一隻微涼粗糲的手掌探上她的額頭,聲音很粗也很沉:“師傅,她的燒退了點。”
“燒退不退都沒多大用,她這身子骨弱得很像先天不足,長年累月的被下慢性毒藥,就算好湯好藥的養著也活不過二十歲。”另一道蒼老卻不失中氣的聲音接話。
“啊!”那徒弟明顯驚訝了下,語氣又沉了幾分,“師傅,那現在怎麼辦?她隻是一個戲班丟在我們這裏的,人家也是半道上救了她,不是她的親人,給的銀子也隻夠她再喝一劑藥啊。”
老者的聲音也冷了幾分:“再給她喝一劑藥,就安排小六將她送去破廟,能不能活下來就聽天由命吧。我們這裏是醫館,不是善堂,我們隻是東家請來坐堂的大夫,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仁至義盡了。盡快送她走吧,若是東家來了,等會兒還不知道要鬧什麼幺蛾子呢。”說完後,那道沉重的腳步聲就離開了。
屋裏另一個男人深深歎了一口氣,低低的自言自語念叨了句什麼,匆匆忙忙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神誌已經清醒的雲蓁此刻好想罵娘,搞什麼灰機,她又要被丟棄了?還有,剛才那個老頭說她長年累月被下慢性毒藥?
怎麼可能!
父母雙亡時,她當時隻有五歲,是爸爸的好朋友來接她回家照顧,並認下她為義女。義父是國內挺有名的中醫博士,還是傳承近百年的中醫世家家主,義母是個溫柔知性的小提琴演奏家,他們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真的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