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回來了(1 / 2)

溫顏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眼前的天色昏暗不明,隻有月光的微光照在地麵,耳旁還有夏蟲聒噪的低鳴聲不絕於耳,叫得人心煩意亂。

她瞳孔收縮,看見頭頂籠罩的大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而自己坐起的身子和樹枝的陰影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獸,嚇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哪兒,怎麼沒開燈啊?

她摸向身下的地麵,感覺到抓了一手的灰塵,不是以往的木質地板。借著月光她看向周圍的房子,低矮的圍牆似乎是土坯加石塊砌成的毛坯牆,因為沒刷白灰,整個牆體黑漆漆的。院牆頂部和院中的一片菜地周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紮著許多的酸棗枝。

黑暗中看不真切其它事物,就覺得像置身夢中一樣,這裝飾不是小時候的場景嗎?

記得媽媽說過,酸棗枝上的葛針可以防止雞鴨進菜地啄菜,所以每一年春季,家裏人都會去後山用鐮刀割回成捆的酸棗枝來紮在菜地周圍防禦。

記憶中的東西,突然清晰地出現在眼前,每一樣東西居然都觸手可及,溫顏心潮起伏,堅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樣昏暗的場景,還有熟悉的泥土氣息讓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肯定是在做夢。她重新躺下,闔上雙目,打算繼續做自己的美夢。

這時,感覺肩膀上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癢癢的很不舒服,她不耐煩地抬手去拍,然後一陣劇痛傳來,手似乎被什麼東西蟄了,那種刺痛讓她咧起了嘴大喊出聲。

“什麼東西!”她突地睜開眼睛,見自己在一個涼席上躺著,低頭就看到那個肇事逃亡的黑東西,正飛快地往涼席下鑽。

“顏顏,怎麼了?”屋裏竄出一個婦人,手中還拿了一個手電筒,光線在溫顏的臉上搖晃著,刺得她看不清東西,隻能下意識用手去擋。

這女人跟她媽媽年輕時候好像啊,這是夢到媽媽了嗎?

“別踩,是蠍子,踩死了就不值錢了。”

溫顏聽到熟悉的聲音,要去跺的腳僵了一下,然後身子一個不穩,撲通一聲坐在了涼席上。

她五味雜陳地看著眼前的婦人,見她脫了腳底的粗布鞋快速蓋在蠍子上麵,又急匆匆地跑回屋裏拿了鐵夾子和玻璃瓶出來。

蟄了溫顏的蠍子被捉到,焦躁地在玻璃瓶中來回爬動。

借著手電筒的光,溫顏看清了麵前的人,居然真的是她媽媽,因為天黑看不真切,隻覺得她很清瘦,慈祥的臉上掛著緊張的神情,身上的那件縫著補丁的格子衫,尤為顯眼,這件衣服是媽結婚時候買的,一直穿到自己十幾歲那會。

溫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緊緊抱住了麵前之人,不管是夢境還是真實,她都渴望擁抱她最親近的人,想要聞一聞媽媽身上獨有的味道。

聽到哭聲,溫顏她媽慌了,趕緊拉著女兒往屋裏走,還緊張地詢問她:“蟄哪兒了,去屋裏抹點清涼油就好了,這天悶熱的時候,夜裏蠍子就多,讓你不要睡院子裏非不聽……”

還是熟悉的嘮叨,以往覺得厭煩,可是現在總覺得聽不夠。

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一直暖到了心窩裏去,連肩膀的疼痛都給忘了。

她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被媽媽一直拉到了屋裏,看著她點燃油燈,找到自己肩膀那個鼓起來地方,然後從一個拇指大小的紅色鐵盒中,挖了一點淡黃色的膏體塗了上去。

清涼油的刺鼻氣味傳來,她感覺媽媽的指腹輕柔地在她腫起來了地方慢慢揉動。瞬間那種尖銳的刺痛隨之消失,這是夢嗎,怎麼這麼真實。

“媽……”溫顏含淚呢喃出聲,到了現在她還以為自己是沉浸在夢境之中。

“哎。”婦人轉過頭,見她哭了立刻慌了手腳,“這是咋了,還疼嗎,要不然去診所看看?按理說我們這一片沒有毒蠍子的。”

婦人拿著手電在她肩膀處仔細看了起來,還用手輕輕在鼓包的地方按了按。

“嘶……疼……”溫顏霍然站起了身子,怎麼自己聲音變成了蘿莉音,還這麼矯情,她伸出手來看了一下,手似乎比自己本來的要小上很多,還有身上的手工碎花裙子,不是二十多年前的式樣嗎?因為是手工做的沒有鎖邊,穿著並不舒服。

這是怎麼回事?

身上有痛感,也就是說明這不是夢境,那為何見到了已經去世的媽媽,還有那早不複存在的農家小院。

她側頭,見一旁的地上放置了一個掉了漆的搪瓷臉盆,裏麵還有半盆子水,溫顏跑過去把水盆端了過來,借著光線看到她縮小的臉映在水中,頭頂是一頭的短發,稚嫩的小臉上表情古怪,五官分明還沒有長開。

在她靠近水麵的時候,裏麵的影子也在慢慢靠近,這真的是自己?

她慢慢靠近,就要接近水麵的時候,她媽媽驚叫一聲就要把臉盆給拿走,不過這會溫顏已經把臉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