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豐元年一月,漫天飛雪。
空無一人的小巷內,大雪覆蓋後的腳印依稀。屋內爐火漸生,暖光融融,透出窗紗,和遠處山頂的一抹黛色交相輝映。空氣中氤氳的是寧靜祥和,天地靜默。
夜,如墨般鋪灑開來。
古爾納河如一條白練,柔軟而不失彈性,穿梭在夜幕籠罩的群山中;它似蒼穹星河,深不可測;又如天賜哈達,為山中人庇護祈福。世界很靜,隻有冷冽的風在山頂徘徊,撞擊,發出陣陣悲戚的嗚咽。
山中。
“後麵的跟上,跟上!動作快點!這可是皇後娘娘的生辰,怠慢了你們擔待得起嗎?快!”一個粗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雪夜,十六個黃金鑲邊的巨大寶箱,在夜色中緩緩前行。透過呼呼寒風,隱約可以聽見打頭精壯大漢沉重的喘息聲和腳底被擠壓的,雪的“簌簌”聲。此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噠噠噠噠”,馬蹄猶如激進的鼓點,由慢到快,由遠及近,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一行人紛紛轉頭後望,映入眼簾的是一輛紫檀木馬車,沒有太華麗的修飾,卻沉澱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馬車內,一男子身著月白長袍,衣袖上鑲起的金龍圖騰,透出深深的尊貴和威壓。袖袍底下,長年握著兵器的手起了薄繭;五指修長,此時正緩緩摩擦著青色的玉扳指。烏黑的長發高高冠起,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淵黑的眼眸,似極北之地的冰潭,深不見底。恐怕誰見了都不免要感歎造物主的神奇,竟孕育出此般俊俏之人。
“主上,皇宮到了。”車簾微微一動,男子不做停留,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穿著葛布箭衣的太監們大眼瞪小眼,提著袍角,急急忙忙追隨著他向皇宮奔去。
......
宮中,群臣宴飲。
“淦國國主銀鐸前來賀喜!”
樣式統一的黃金寶箱,從前到後,分布兩列,共十六個。箱內全是閃著燦燦光芒的珠寶首飾、黃金白銀。眾人愣了一愣,竊竊私語開來。
“嘖嘖,這次淦國國主可真是花大手筆來討好毓國了!幸好銀鐸此人一介武夫,隻曉得打打殺殺而不懂勾心鬥角,也無心江山。否則,憑借其國內資源,倒是個強勁的對手。”
“淦國就是塊風水寶地,哪國不想分一杯羹?這下怕是要成為毓國的囊中之物了。唉,神州大陸好不容易太平下來,難道天下格局......要變了嗎?”
“祁國三皇子到!”
“尉遲軒恭祝皇後娘娘!”男子微微拘禮,麵無表情地淡淡說道。
“是他!祁國十歲精通各種兵法陣法,十一歲參政議事,十二歲就馳騁沙場的英勇將士,號稱‘白衣鐵麵’的三皇子!”
“這等才氣超然之人,不知多少名門望族想與他攀親呢!”
“可不是嗎,但三皇子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去年及冠,祁國國主有意為他找位賢內助,卻被他以‘先立業後成家’為由推脫了,倒是叫那些個大家族苦惱不已。”
“像他的年紀,快的都為人父了,怎會不想成家呢?莫不是......斷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