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和秦修遠回到了雲錦坊,許秘書將女大校裙的新樣式早早擺放在閣樓裏。
在秦修遠日常練習毛筆之處,有一張圖畫,上麵有留款,說是複旦公學的校服樣式。
秦修遠擺弄校裙之時,沈如故走到書桌前,細細地瞧了瞧上麵的圖案。
“你什麼時候接了複旦公學的生意?”沈如故不禁問秦修遠。
原本還在思索校裙盤扣是否搭配得當的秦修遠頓住手中的動作,思緒從中抽離出來,反頭看了一眼沈如故。
而沈如故瞧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是,秦修遠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絲慌亂,她不過隨意地問了一句,秦修遠究竟在慌什麼?
秦修遠回答她:“現在做生意都無國界了,上海和南京之間有生意上的往來,也不是稀奇事。”
他給出的解釋太過籠統,說的不好聽,就是敷衍。
沈如故輕蹙眉頭,秦修遠如此回答她,反倒讓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沈崇樓在複旦公學,秦修遠如此做,是否和沈崇樓有關?
她想到這裏,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還是說,是她將秦修遠想的太壞了。
也許,真如秦修遠所說,隻是生意上的往來,沒有任何的其它想法參雜其中。
沈如故在心中勸慰自己,無需多想,她應當相信自己的丈夫才對。
此時的秦修遠早已察覺到沈如故情緒上的轉變,上前,站在了沈如故的身側,緊接著,將書桌上的畫卷了起來。
“好了,無需糾結這個,去試試那身校裙,我總覺著上頭的盤扣需要換一個樣式。”秦修遠說著,視線落在校裙上。
沈如故這才轉移了注意力,她朝前麵看去,像秦修遠所說,盤扣看上去確實太過突出。
秦修遠見她若有所思,問:“你的想法呢?”
“我知曉緣由出自何處,當初選擇盤扣之時,主要考慮和上頭圖案的搭配,現今,將圖案換成了文字,反倒不搭了。”
沈如故說完,秦修遠點頭讚同,隻聽沈如故繼續道:“若是在和學校交貨之前能夠將這些盤扣拆換,還是盡量換掉吧。”
“這個你放心,坊間人手不夠的話,我會調人過來。”秦修遠如此道。
他的話音剛落,沈如故就抬頭看了秦修遠一眼。
她從未過問秦修遠究竟將雲錦做得多大,也不知他掌控著多少經濟命脈,但從他此番話語裏麵不難聽出,就南京而言,他調遣工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秦修遠有野心,當初她剛來女大求學之時,就明白的事情。
可不知為何,沈如故反倒內心變得忐忑了,她覺著不對勁,但究竟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還用試嗎?”沈如故問。
秦修遠依舊點點頭,道:“試試吧。”
她默不作聲,取走了樣式,進了內閣,她悄聲關上門。
卻在門留下最後一道縫之時,她瞧見了原本麵色平靜的秦修遠臉上多了凝重的神色。
秦修遠朝這邊看了一眼,沈如故才將門徹底關死,但他顯然並未察覺她在看他。
逼近秦修遠對她毫無防備,沈如故發現雕花門上有一小小的洞,她也緊張起來,直覺告訴她,秦修遠有事瞞著她。
於是,沈如故將校裙死死地捏在手中,然後彎下腰,眼睛對著那個細小的洞口。
卻將秦修遠此刻的動作如數看在了眼裏,沈如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但她始終懷疑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竟然瞧見秦修遠能走路,和正常人無異。
是的,一定是她看錯了。
沈如故揉了揉眼睛,再瞧過去,秦修遠早已將拐杖拋擲一旁,他正快速地藏著什麼東西。
從這個情景看來,秦修遠帶她來雲錦坊的閣樓之前,沒有任何的準備,所以,有一些東西連她也不能看,當他察覺到東西都在顯眼的地方,所以趁著她換校裙的時候,趕緊藏好。對不對?
沈如故的五指收攏,明明盤扣已經和校裙樣式不搭了,他應當改了之後再讓她試一試才對。
現下依舊堅持讓她試,無非就是想支開她。
沈如故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秦修遠究竟在瞞她什麼?
還有,他是她的丈夫,就算當初瞞著她腿疾之事,還能理解,為何至今秦修遠也不願和她說實話?
還是說,他真的有難言之隱?
沈如故發現腦子裏麵太多混亂的想法,可若不是她親眼所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想著秦修遠是個健全的人。
他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從未在她的麵前露過破綻,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才和秦修遠在一起多久,就連秦修遠的父親,還有秦夫人,都未必知曉他是個健全人。
許秘書呢,他知道嗎?
沈如故發現因為這一件事,腦海中的問題越發地增多,她逼著自己不去想,可卻不能控製住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