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青慈沒有在她的身邊,是夢麼,可為何沈崇樓在她麵前如此真實。
溫熱的手掌,輕輕地覆蓋在她的臉頰上,緩緩撫摸著,安撫著她的情緒。
溫柔地不像話的語氣,一直對她說:“我在,別怕,我在呢!”
不,這絕對不是沈崇樓,他的一切都是那麼蕭冷,怎麼會有這樣的溫度。
“三哥……你為何如此待我?”她還是不受控地想問他,想問問從小一起長大的沈崇樓,為什麼不要她。
她安慰自己,父輩的恩怨,和他們無關,她讓自己接受沈崇樓,後來當他親口說不要她,她就連仇恨都放不下了。
愛一個人難,恨一個人,如此容易。
“你在叫誰?”有個暗沉的嗓音問她。
沈如故並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沈崇樓的臉漸漸湊近自己。
對方的呼吸,輕撲在她的臉頰上,微癢!
她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顯然,對方不死心,他再次開口問:“告訴我,你在叫誰?”
這一次,聲色比之前還要沉上幾分。
“瑾軒!”糯糯的聲音,好似夜鶯,好聽卻在沉寂的夜裏顯得並不是那麼讓人愉悅。
秦修遠臉上,那麼濃厚的失望表情,他的眼底都是痛色。
明明他深知她向來嘴硬,嘴上哪怕說不要和沈崇樓扯上關係,可心裏還是有沈崇樓。
嗬……不,不是沈崇樓,她叫沈崇樓‘瑾軒’,或許,隻有她會如此叫沈崇樓。
沈崇樓,隻是沈如故一個人的瑾軒,秦修遠想到這裏,猛地閉上眼,隱去眼裏深深的、黑鬱地神色。
秦修遠的手漠然撤離,他拄著拐杖,離開了她的房間,迎麵撞上端著一盆水的青慈。
青慈沒料到有人從裏頭出來,沒穩住,手裏的盆直接朝秦修遠倒去。
裏麵裝著的水是溫的,本要給沈如故擦身子用,這下子,沒有用到實處。
“姑爺,我笨手笨腳,抱歉!”青慈忙彎腰撿起臉盆,不敢抬頭看秦修遠。
一聲姑爺,讓秦修遠震住,青慈並不是一個特別機靈的丫頭,想來叫他姑爺並不是為了討好他。
換做尋常,她如此叫他,一定會高興壞了,可今夜,秦修遠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這場親事,都是他用手段換來的,包括沈如故這個人,也是被他綁在身邊‘強扭的瓜’。
確實,像密斯特林說的,他和沈如故不像夫妻,真的不像。
青慈哆哆嗦嗦地站在那裏,生怕秦修遠會罰她,實際上,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秦修遠默默地離開,壓根沒說她一句。
雖然明日不是在寧海舉辦婚事,但許秘書還是讓人將寧海公館裝扮地很是喜慶,秦修遠望著滿處偌大的喜字,久久失神。
他伸手,落在窗花喜字上,若沒記錯,沈如故也喜歡剪窗花。
後來,他從青慈的口中聽說:三少和四小姐說要何當共剪西窗燭。
青慈沒有多少文化,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還以為是剪窗花似的那樣好玩。
秦修遠好記的自己當時隻是笑而不語,那句話個中意思,他深深地明了。
隻有夫妻之間,才會共剪西窗燭,可惜,何當共剪西窗燭的下一句是:卻話巴山夜雨時。
一切,對於沈如故和沈崇樓來說,都成為了回憶,現實,他們再也不能在一起,恰恰應了那兩句話。
秦修遠的手收攏,順帶扯下了窗戶上貼著的喜字,耳邊,她叫著瑾軒的聲音,源源不斷地縈繞著。
秦修遠發現,原來,傷人不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隻要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罷了。
他驟然間,將手裏的喜字撕得粉碎,自言道:“還要我如何待你,才能將他從你心間抹去?”
秦修遠發現,自己找不到一個答案,隻道是遙遙無期,他自己都沒底了。
這一夜,很漫長,他一人在書房裏,麵對著滿屋點亮的紅色蠟燭,直到天亮。
佛經,他竟然連一張都未抄完。
沈如故醒了,精神並不是那麼的好,她出現在他的書房時,一襲紅裝,染紅了秦修遠的眼。
她美地驚心動魄,越是如此,他越是難以放手,占有的心,像是加了膨脹劑,想要的更多。
“秦……”沈如故還想叫他秦少,想想,還是換了稱呼,“修遠!”
秦修遠麵無表情,拄著拐杖起身,卻帶起了一陣風,那支還剩一丁點就燃燒完的蠟燭,徹底熄滅,上麵有著嫋嫋升起的微弱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