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今日對她的行為很氣憤?”沈如故問。
秦修遠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道:“我氣的不是她吸大煙,母親因吸大煙不被秦家容納,但沒人知曉安容小時候也吸,後來,我讓人想辦法帶她去洋醫那裏戒煙,她自此便好了,可我沒料到她在江北又染上了煙癮。”
“縱使老一輩的人,再大的仇恨,她也沒必要將自己作為複仇的賭注。”沈如故發表自己的看法。
秦修遠聽到她如此說,緩緩側身,靠在長椅的扶手上看著她。
沈如故有一句話忍了許久沒有對秦修遠說,她見他的表情有所好轉。
於是,她對秦修遠道:“其實,你作為兄長,就算很難管,也要盡力管,她現如今的遭遇,不單單是一方麵的責任。”
“她有心病,若我不允許她做某件事,她便越是要做某件事,隻有她說的,沒有我說的,不然,就是鬧自殺。”秦修遠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這些年,她很辛苦,我也一樣。”
沈如故除了驚訝,沒有其它反應,她細想起來,秦安容確實說話帶著戾氣,可有時表現出來的又不像上一刻的她。
心裏上有病嗎,有病就要治,秦修遠應當不差那些錢,每一次秦修遠麵對秦安容都是到極致的無奈。
沈如故忽然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縱使站在某一個領域的頂峰,也並不是那麼稱心如意。
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富甲一方的秦修遠也不例外。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沈崇樓。
他有苦衷嗎?如若有,他的苦衷又是什麼?
“那你打算拿她怎麼辦?”沈如故如此問,但回想一下秦修遠對她說過的話,又道,“說著差些忘了,你要帶她回南京。”
“不了,讓她留在江北吧,我讓人好生照看她。”秦修遠意味深長地道。
沈如故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放心不下秦安容,為何還讓秦安容一個人留在江北?
秦修遠接下來的話,算做解釋,讓沈如故頓時明了他的用意,他道:“父親不會容下吸大煙的她。”
沈如故在南京讀書時,雖去過秦家,卻沒和秦家的人接觸,她並不知曉秦修遠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
但聽秦修遠的口氣,他父親並不好說話。
她本有些忐忑,到時候去南京,她如何在秦家生活?
轉念一想,她隻是接著去南京的機會,逃離一切,心又安定下來。
“好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秦修遠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此道。
沈如故點點頭,她也隨身起來,就要去自己的房間,站在原地並未離開的秦修遠,忽然叫住她:“如故!”
“嗯?”她回頭,應了一聲。
“無事,去吧。”秦修遠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沈如故點點頭,示意離開,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還能感覺到秦修遠那炙熱的眼神。
不過,和沈崇樓視線相比,秦修遠的視線,卻讓她好受許多。
也許,那句話沒有錯,越在乎的人,越會讓人難受。
秦修遠望著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沈如故,他的眸色黯然下去,又坐回了椅子上,夜風有些涼,可細細感受又有些燥熱。
最後,他自己都懷疑是否感受不出冷熱,身邊空出來的位置,好似還有她的餘溫。
他的手落在沈如故坐過的地方,心卻空落落的。
回了南京,她便要買票離開,秦修遠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既然自私過了,再自私一點也未嚐不可。
他雙眼越發深邃,在黑夜中,顯得有些駭人。
沈如故回到房中,見窗戶敞開,她上前,就要關上窗戶,突然冒出來的人影,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險些驚呼出聲,卻被從窗戶口躍進來的人,捂住了嘴巴。
寬厚的大掌,那裏的溫度,讓她無比清晰。
窗戶突地一聲被對方順手關上,沈如故望著死死扣住自己的沈崇樓,他的眼猩紅一片。
最讓她內心不平靜的事情是,沈崇樓身上有濃重的酒味。
印象裏,沈崇樓並無喝酒的嗜好,沈如故蹙了蹙眉,她雙手極力拉扯著沈崇樓的手,越是如此,沈崇樓越是不肯將她輕易放開。
“別動,我想你。”從沈崇樓的薄唇裏,傾吐出濃情的話。
沈如故在他的掌下胡亂地搖著頭,想要脫離他的鉗製。
他說著胡話,什麼叫做想她,兩人從飯桌上離開,才間隔多長的時間,他醉了,醉得厲害。
沈崇樓終於鬆開了五指,但他卻朝她傾身而來,嚇得沈如故自己捂住了唇,她嗚咽著:“沈崇樓,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