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離開大上海進入沈公館發過誓,再也不會踏進這樣的地方半步,隻因她不想再被人看不起。
可今日,她活活地將自己的乖兒子,氣進了新仙林。
趙茹茜真想自顧地扇自己兩巴掌,本想叫下人進去尋,可她知曉,恐怕每一次都隻能她逼著兒子,崇宇才會聽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進去。
這種地方,男子來,正常,良家子來,不正常,可這種在大上海出了名的交際花轉為良家子的人來,才叫真正的不正常。
新仙林的老板瞧見趙茹茜,迎上前,喲了一聲:“什麼風,將三姨太給吹來了?”
當年她在大上海聽多了這樣的推辭,她淡聲:“少和我打官腔,我不吃你這套,我兒子呢?”
新仙林的規矩就是從不泄露客人的消息,趙茹茜來之前就明白,但她今日一定要將人帶走,不然被沈昭年知曉了,崇宇一定會被打斷腿。
“你兒子?我不曉得。”老板否定道。
趙茹茜湊上前,輕吐出聲:“我一直讓人跟著他,他在你這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我沒見到兒子,今日,你們新仙林一定會出人命。”
“三姨太,你以為我是嚇大的?”老板和她的視線碰撞出針鋒相對的火。
“那就試試。”趙茹茜的眼,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態。
老板唇角微顫,她早就聽說過趙茹茜不簡單,更何況,一個交際花能一下子成為沈昭年的三姨太,沒點手段怎麼可能。
說不定,她沒見到沈崇宇,真的會自殺。
“人我確實不知去哪裏了,不過他沒出新仙林,要不,你不怕得罪人,上樓一間一間地找?”老板可不想走這趟渾水,樓上正在玩樂的人,若是被打擾了雅興指不定將新仙林掀了。
趙茹茜想必也能明白個中的利害關係,老板說完看著她。
“你明知道這樣做,明日風聲就會傳到大帥那裏,你是想讓我兒子死麼。”趙茹茜呀要切齒。
老板卻笑了:“哪裏的話,來新仙林的都是客,有個建議你聽聽。”
趙茹茜將信將疑地問:“什麼?”
“你若是不放心,我幫你置辦雅間,你等一晚,二少玩夠了自然會出來,到時候我一定叫人通知你。而這樣的消息,也絕對不會從新仙林透出半個字。”
趙茹茜別的不清楚,新仙林的老板信譽還是很好的,保密工作也很強,不然那麼多官太太怎麼會抓不到丈夫在新仙林玩交際花。
“雅間就不必了,一早,我會來新仙林等,彼時,我要見到兒子。”趙茹茜末了,加了一句,“不過,沒見到的話,你懂得。”
老板皮笑肉不笑:“懂,當然懂,三姨太放心,慢走,不送!”
……
趙茹茜回到沈公館,經過沈崇樓房間門口,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沈崇樓。
她想,果然是習武的,身體恢複地就是快。
隻不過,沈崇樓怎麼可能如此安分,竟然不吵不鬧,還不闖出沈公館。
想到被自己撕碎的信件,趙茹茜在他門口停頓了一小會兒,猶豫之下還是決意繼續瞞著。
當她轉身要走,沈崇樓卻叫住她:“三姨娘!”
趙茹茜嗯了一聲,沒有進去:“什麼事?”
“崇宇還沒回來?”沈崇樓問道。
“沒有,怎麼了?”趙茹茜沒敢和沈崇樓的視線相對。
沈崇樓聽罷,道:“我有事想問問他,既然他沒回來,我晚些問。”
“嗯。”趙茹茜隻是這麼應了一個字,她原本很想對沈崇樓說,不要將崇宇扯進去,卻又怕露餡,於是,她保持了沉默。
她說完就離開了,沈崇樓覺著三姨太很反常,換做尋常,一定會說上他半天,今兒個轉性了?
沈崇樓自顧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問:“瀚哲,你有沒有覺著三姨娘不對勁?”
“許是因為二少去了舞廳沒回來,心情不好。”瀚哲猜想道。
沈崇樓覺得瀚哲的話在理,不過他的思緒很快轉移到了房間靠窗的櫃台上。
那上麵有一個雕刻精致的檀木首飾盒,裏麵裝著一副白玉蘭的耳墜子,當初他沒帶去南京。
曾經他還想著學校會休假,他和如故一起回江北的時候,在如故生辰上送給她。
可如故現今在哪裏都不清楚,他該怎麼做?
是不是該聽聽瀚哲說的,勾踐尚能臥薪嚐膽,他為什麼不能蟄伏養精蓄銳?
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掌控更多的東西,包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