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程度來說,官場是一個非常世態炎涼的地方,有黃少風這個前車之鑒在,我大體上能明白初成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利益和趙靖川捆綁在一起。
試想一下,假如三年半以後蔡公民退休了,那麼初成章就失去了他在湘雲縣政壇發展的最大倚仗,即便是這位縣委書記在退休之前把他給安排了,那麼從正科級提拔到副縣級也是難如登天,按照正常來說,初成章頂多就是到一個非常不錯的部門或者鄉鎮當個一把手,雖然能夠像我一樣執掌一定的實權,但如果沒有什麼過硬人脈關係的話,他大概就會像張鶴城一樣,在正科級這個位置輾轉騰挪個十幾年也說不定。
身為湘雲縣第一筆杆子,加上在領導身邊耳熏目染,初成章絕對不可能連這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假如到時候真空降下來一個新縣委書記的話,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人走茶涼之下,初成章未必會像現在這樣風光,我估計也正是基於這種考慮,他才決定把寶押在趙靖川身上,隻要能夠輔佐這位野心勃勃的縣長更上一層樓,想必趙靖川到時候肯定不會虧待了他,最不濟也至少像以前一樣是領導身邊的紅人。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在參加趙靖川那個飯局之前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既然現在已經想清楚了這裏麵的門門道道,那對於我來說也同樣麵臨著和初成章一模一樣的選擇。
很簡單的道理,我之所以在來到湘雲之後的發展順風順水,自身能力和機遇固然是一方麵,但最重要還是因為深得蔡公民的賞識,所以這位縣委書記才為我頂住了不少來自於崔哲的壓力,那麼等到他退休之後呢?老實說我不認為我和崔哲之間的恩怨是能夠在三兩年之間就解決清楚的,雖然有薑家這個後盾,這位崔家大少明麵上不敢把我怎麼樣,但背地裏的陰損勾當肯定不會少,這樣一想,與其到時候指望著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新任縣委書記,倒不如從現在開始就未雨綢繆,反正幫助趙靖川也並不代表我就要背叛蔡公民,既然沒有任何壞處,我又何樂而不為。
繞來繞去又回到了我當初剛來湘雲時候的思路原點,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很快我就釋然了,趙靖川之前不也是對我的示好無動於衷,現在卻把我列為了重點拉攏的對象,所以說命運這玩意的確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在薑家陪著薑雨薇過完了周末之後,剛開車回到湘雲,我就來到了縣政府大院,本想直接去找趙靖川,結果剛一上樓,趙靖川的秘書就告訴我說這位縣長正在會議室裏開會,按時間來算估計也快完事了,要是不著急的話可以先在他辦公室等一等。
我點點頭,反正也沒什麼事,恰好會議室就在辦公室的斜對麵,我就順便坐下來和這位叫薑子房的秘書先溝通溝通感情,畢竟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搭上趙靖川這條線,那自然要和這位縣長的心腹先搞好關係。
大概二十分鍾左右,伴隨著一陣嘈雜的議論聲,會議室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走在最前頭的除了趙靖川以外,蔡公民赫然也在他身邊,這位縣委書記對於我的出現顯然並不以為意,隻是簡單的詢問了兩句就上了樓,然而我注意到趙靖川和初成章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交流,如果不是之前的飯局親眼見過,我甚至很難相信這兩個表麵上形同陌路的人竟然在私下裏已經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