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的確隻有一瓶啤酒的量。”
黃少風雖然這樣說著,但他還是不顧髒兮兮的地麵沒有絲毫猶豫的坐到我身旁,先是猛灌了一大口啤酒,這才自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孬?”
“能把求人說得那麼低賤卻又那麼自然,這事孬種可幹不出來。”
我搖了搖頭,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但真能把脊梁骨彎到這個份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敬你一個。”
黃少風仰起脖子,直到幹了大約有一杯的量才停下來,然後紅著眼睛道:“這一杯我敬你沒有瞧不起我,不管現在我是不是一個貪官之子,起碼你能坐在這和我喝酒,而不是像我爸生前那些所謂的好朋友一樣見到我直躲,生怕被我爸的事所牽連。”
“對人不對事,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爸雖然有時候辦事挺操蛋,但不可否認是個帶把的爺們。”
我神色複雜的看了黃少風一眼,道:“你說吧,到底找我什麼事,至於跪下求人就免了,你就算能跪得下來,我也不可能厚著臉皮受得起就是了。”
“行,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再拐彎抹角就是矯情了。”
黃少風抹了一把嘴,道:“我今天來找你沒有別的意思,我聽說你跟省城陳老板的關係不錯,就是想讓你給我引薦一下,我現在急需一份待遇很高的工作,在偌大一個湘雲縣,這事隻有你能幫我。”
“恕我直言,你應該……不差錢吧?”
我皺了皺眉,人死如燈滅,當初黃子浩跳樓自殺之後,無論是蔡公民還是市紀委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黃子浩的能耐,又是林業局這樣一個不缺上級資金的單位,他留下來的錢不說讓妻兒揮霍一輩子,起碼不至於淪落到為此而求人的地步。
“實話跟你說吧,我媽得了重病,光每天的醫療費支出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我本來想把她帶到國外去一邊上學打工一邊接受更好的治療,但有些東西你是知道的,紀委係統的人是不可能允許她出去的,為此我中斷了在國外留學的學業,回家專心照顧我媽。”
黃少風自嘲一笑道:“沒有文憑,我想找到一份符合我期待的工作就變成了癡人說夢,而且我現在急需要錢,與其到外麵到處漂泊花時間尋找機會,還不如放下那些不值錢的尊嚴和麵子求你來得實在,你說我打感情牌也好,博人同情也罷,起碼這些話我沒在我爸那些所謂的生前好友麵前說過就是了。”
“為了你母親,你真願意跪下求我?”我正色問道。
黃少風點點頭“嗯”了一聲,苦澀道:“不過為了我那不值一提的尊嚴,我還是要等你讓我跪的時候,我才肯跪。”
“那我要是給你個機會讓你跪著去求陳老板,你肯跪嗎?”我繼續問道。
“那不可能。”
黃少風非常堅決的搖了搖頭,道:“你肯幫我,這是雪中送炭,我將來就算報答你再多,這也還不完,所以跪就跪了,沒什麼可丟人的,但陳老板不一樣,就算我跪著求他,他肯用我那也是因為看中了我的本事,也就是說覺得我是人才,固然他能給我很高的薪水不假,但我也能為他創造遠勝千倍萬倍的財富,這是等價交換,所以說我不欠他什麼,也不想欠他什麼。”
“看來你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我沉吟了片刻,輕聲道:“你長我幾歲,我叫你一聲黃哥這不算矯情,能為了自己的母親下跪的男人,我沒資格瞧不起,也沒理由不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是我們老武家的門風和規矩,但醜化說到前麵,我可以幫你引薦陳老板,但我不會幫你說半句好話,能不能得到他的賞識完全靠你自己。”
“大恩不言謝,以後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不問緣由。”
黃少風站起身來一口氣把啤酒喝光,剛想伸手去拿第二瓶,卻被我給攔了下來。
“少喝點,畢竟還要回去照顧你母親,別讓老人家擔心。”
我笑了笑,一仰脖把一瓶啤酒幹了個底朝天,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另外一瓶,可以先欠著,等以後遇上高興的事了,比如你母親康複出院,我們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