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驚夢(2 / 2)

倉皇的閉上眼,眼淚簌簌而下,沐雲可以感受到胸前的劍穗,還是那樣的溫熱。此生便是如此吧,隻願他生早相逢。沐雲緩緩的倒在了那史的懷裏,那史抱著她,感受到了她正慢慢變涼的體溫,終是閉了眼,任由眼淚流了出來,哭的像是一個孩子。

天地一片縞素,人們隻道沐雲公主暴斃而亡,映容姑娘當即自刎於公主塌前,生死追隨。

空山新墳,大雪掩蓋了所有的痕跡,偶爾有兩隻小鬆鼠跳過鬆樹,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鑽出了樹林,一隻小鬆樹似乎是想向朋友炫耀一下自己的技術,卻不想沒有抓穩樹枝掉在了地上,濺起了雪沫。

雪沫落在了墓碑上,小鬆鼠翻身飛快的跑入了樹林,隻留下一座新墳孤單的立在那裏。上書:禹國公主寧倩之墓。

一身白裙的女人和另一個一身戎裝的出現在墳前,女人點燃了紙錢,男人輕輕撫上了墓碑。

“公主,我來看看你,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會來了。”白桑燒著紙錢,溫柔的說道:“你要照顧好自己,你總是那麼冒失,如今是真的自己一個人了,真的是,辛苦你了。”

說著說著,眼淚又一次濕了眼眶,白桑溫柔的看著墓碑,好像可以看見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女孩子又在對自己笑。白桑抬頭看向沈昭,這一個月的時間,沈昭迅速的消瘦了下去,隻有在來到這裏的時候,才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笑容。

“你自己一路保重。”沈昭看著站起來的白桑,囑咐說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白桑點點頭,突然踮起腳抱住了沈昭,沈昭微微愣了一下,也回抱住了她。兩個經曆過生死和絕望的人,所有的語言都已經是蒼白無力的了,唯有如此,才可以稍稍慰療一下心中的哀傷。

一個月以前,白桑看著樓破倒在了自己麵前,無力的跪在了地上。淮王的士兵衝上前去抬走了樓破,白桑甚至沒有一絲力氣阻止,眼睜睜的看著士兵把以木左為首的千戎士兵全部扣留。

千戎闖入禹國宮殿殺死禹國皇上,其弟淮王率兵救駕卻終是晚了一步,眾大臣一致同意淮王齊煜衡登基,成為了禹國新的皇帝。新皇體恤民情大赦天下,千戎大王子代其父獻上珍寶,換回了千戎子民,已經在半個月以前離開了禹國。

宰相林睿因為勾結千戎,被皇帝叛以死刑,家財全部充公,院中男子入宮為役,女子為婢。當年名震一時的林相再也不複存在,隨著林府被官兵查封,這段曆史漸漸淡出了百姓的視野。

好像所有的這一切,都以洛安臣預料的形式發展了下去,新皇推行新政,撫慰民心,深的百姓愛戴。再也沒有人提起前朝的事,再也沒有人還記得有這麼一位曾經活過的小公主。

“將軍不必悲哀,若是泉下有知,公主必然是會希望將軍可以好好活著的。”白桑退出了沈昭的懷抱,安慰他說道。

沈昭點點頭,看著寧倩的墳負手而立。天下初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所有的兒女情長,都隻能埋在心裏,滿腹心事不知道應該說與何人。空山鳥寂,隻有這座山記錄了每一位客人。

男人一身白衣勝雪,一張臉慘白如紙。他就是當年的太子齊景蕭,當年也曾意氣風發,今朝卻再也難以重拾戰馬。

“小時候總覺得你不懂事,長大了以後才明白,隻有你是兄妹們中最懂事的一個,永遠都是那麼開心的笑著,從來都不管世間紛亂。”齊景蕭坐下來,一邊燒紙一邊說著。

白桑的那一劍並沒有要他性命,卻也傷及胸肺,此生恐是再也難做一個正常人。齊煜衡憐他,且膝下無子,想要把他收為義子,卻被他拒絕了。

“父親欠了皇叔太多,雖然我並不知道他們的恩怨,卻也知道是父親錯了,我是罪人之子,又有什麼臉麵出現在世人麵前。”齊景蕭自嘲的笑著說道:“當然,我也不應該再有臉麵來見你,隻是怕你黃泉路黑,形單影隻,所以在此點亮燭火,希望可以照亮你前行的路。”

齊景蕭說著,把白色的蠟燭擺在了墳前,白燭上散發出了溫暖的光,縱使是在這樣的大雪天,依然覺得溫暖。

人們忙忙碌碌著,在街道上匆匆而過,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那天的事情,好像這件事不過隻是一場夢一般,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