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的毫無防備,所有人都歡喜的等著夜幕的降臨,除了樓破。他近乎絕望的看著帳篷外麵的黑夜,士兵走進來,在他的手腕上係上了繩索,帶著他離開了帳篷。這是千戎的儀式,每一個千戎的人都應該參加。
祭壇已經被搭好,巫師們在上麵跳著不知所以的舞,樓破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著白桑的身影,終於看到了憔悴的女人被士兵押解出來,推上了祭壇。
“這就是那個有辱天神的人,今夜就將對她執行火刑。”一個巫師走到了供桌前,對百姓說道。
女人一身白衣如雪,在夜風下顯得那樣單薄。眼淚頹然落下,樓破看著被綁在上麵的白桑,眼淚大顆大顆的向下砸,拚命的想要掙脫士兵的控製,卻被身後的士兵牢牢控製住。
白桑沒有看向樓破,準確的說她誰也沒看,而是閉上了眼,甚至沒有一滴眼淚。手腕用力生生掙開了捆著自己的繩索,樓破推開了士兵,狠狠的把擋在他身前的人摔在了地上,衝上了祭壇。
“攔住他。”一旁的樓鳴急忙喊道。
士兵跟著衝上去,紛紛想要阻止他。一直坐在下麵的沐雲對巫師點了一下頭,巫師一仰手把火把扔到了柴火上,大火一瞬間燃燒起來,大火隔開了衝上來的樓破,包裹住了白桑瘦小的身軀,
“小桑!”樓破撕心裂肺的吼叫著。
“萬騎。”一個士兵追上來抱住了樓破喊道:“你不能過去,會連你一起被燒死的。”
“你放開我。”樓破怒吼道。
揮開士兵,樓破向白桑的方向衝去,卻被他身前的士兵團團圍住,一時不能再前進一步。士兵帶著他向祭壇下走去,樓破拚命的掙紮著,身上全都是肉體劃過鎧甲造成的傷痕,樓破卻感受不到,他隻是拚命的向前走著,想要抓住白桑。
火焰已經點燃了白桑的衣服,一身白衣看不清楚。人群之中的沐雲冷靜看著白桑,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以至於沒有絲毫的感覺。
“這場火,真漂亮。”沐雲對映容說道。
映容低低的應著,看著眼前的這場大火。這場大火過後,千戎就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模樣了。
大火裏的人已經快要看不見蹤影了,樓破摔在地上,雙手撐著自己向前爬去,士兵們也都筋疲力盡,按著樓破阻止他上前。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已經不重要了,樓破眼淚婆娑的看著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人兒,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聲。
火焰漸漸減弱,直至最後摔在地上,隻剩下細小的火星,樓破呆滯的看著眼前一切幻滅,失魂落魄的推開了抱著他的士兵,向前走去,跪在了地上。地上是燃燒殆盡的灰燼,樓破聽見了自己喉間發出的嗚咽。
“結束了。”沐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朱唇帶著笑意看著跪在祭壇上的樓破說道。
聞言,樓破猛然回過頭來,凶狠的看著沐雲,似乎是想要把她生吞活剝。沐雲卻隻是笑著,淡然的看著樓破,轉身離開。縱使是不可一世的野狼,被人打斷了脊梁骨,也就隻能乖乖等死了。
馬蹄聲漸漸進了,不光是樓破聽見了,所有人都聽見了。木左一馬當先衝了過來,手裏拿著蒼瀝用力一丟,落到了祭壇上。樓破抬起眼看著自己身邊的蒼瀝,緩緩的伸手握住了它。
沐雲愣了一下,看著木左身後的炎軒軍,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到了,不過即使到了,也已經無法挽救什麼了。
馬兒飛快的跑到了祭壇下,木左跳上了祭壇,樓破眼中全都是淚水,收著地上零落的骨灰。木左的手搭上了樓破的肩,想要扶著他站起來,樓破踉蹌一下,靠著木左的力量,緩緩的站了起來。
“你想反嗎?”沐雲騎在馬上,看著祭壇上的樓破聲音威嚴的問道。
她的身後是王庭的守衛軍,弓箭手們拉滿了弓,隨時準備射箭,隻等沐雲的一聲令下。隻是誰也不想真的這樣做,他們麵前的是千戎的王子,是曾經和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他們現在不得不聽令於二王子樓鳴。現在的樓鳴不知所措的騎在馬上,站在他母親的身後,讀書人的本事,在此刻並不管用。
周圍的人們也都是緊張的看著樓破,他們相信他們的三王子,但是這樣的局麵又怎麼能讓人安心。祭壇上的巫師早就已經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樓破在木左的攙扶下緩緩的走下了祭壇,軍隊站在樓破的身後,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麵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