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個身子就那麼無助的躺在冰涼的院子裏,白桑張張嘴愣在原地,血液染滿了視野,一片猩紅。
她隻記得她是被西城抱回來的,閉上眼睛都可以看到那個孩子無助茫然的眼神,白桑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隻要閉上眼睛就會是一片鮮紅。
她又做了那個多年沒有做的夢,一片黑暗之中,隻有自己無助的奔跑,沒有出口,沒有退路。
驚醒時,白桑看見洛安臣正守在自己的床頭,溫柔的對著自己笑。那天白桑終於沒有忍住,撲倒洛安臣懷中放聲大哭。
“大人,我們做這一行的,是不是手上占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白桑哭完之後,抬頭問洛安臣。
“是的。”洛安臣點點頭,伸出了自己的手說道:“做這一行,我們的手上就一定會有無論怎麼洗都無法洗幹淨的血跡,這樣,你還願意拉住我的手嗎?”
那雙手潔白如玉,白桑很難想象這雙手的主人經曆過什麼,他在努力做著什麼,他想要抓住什麼。
“你還願意,在條路上,和我一起戰鬥嗎?”洛安臣溫柔的看著白桑,他唇邊的淺笑看起來很溫暖。
點點頭,白桑伸手握住了洛安臣的手,手指修長有力卻冰涼,回握住了白桑小小的手。
“謝謝。”洛安臣好像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一般微微舒了一口氣,看著白桑輕柔的說道。
那天之後,白桑的確見過了無數的血腥,別人的血,自己的血,惡人的血,無辜之人的血。但是她逐漸學會了,把這些人變成自己動力,背負著這些和洛安臣一起前行。
十七歲那年的新年祭祀,是白桑第一次雖洛安臣祭祀,看著祭壇下樸實的人們,與她平日所見那些惡貫滿盈之人都不相同。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白桑的心裏是緊張的,隨著洛安臣下祭壇分發種子的時候,白桑竟然不小心碰灑了小童手中裝著種子的碗。
倒吸一口涼氣,白桑聽到了百姓幾乎絕望的聲音。這樣的大凶之兆,足可以讓百姓產生恐慌。
“此乃大吉之兆。”洛安臣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朗聲說道。
剛剛還炸鍋一般的百姓此刻都安靜下來,聽著洛安臣說話。洛安臣俯身從地上抓起一把種子拋向了空中。
“種子已經無法滿足於這個小小的銅碗,從上至下流向大地,這是老天賜給我們的禮物,明年必是豐收。”洛安臣麵帶微笑,看著周圍的百姓說道。
那天的種子很快就被分發完,白桑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回到寮中後,白桑跪在洛安臣身後向他請罪。
“你何罪之有,你預示了大吉之兆,怎可言罪。”洛安臣微笑著看著一直低頭咬著下唇的白桑,伸手扶起了她說:“以後你還要隨我進行很多次祭祀,希望你每次都可以如此認真。”
那時候的白桑聽到這番話,眼眶有些發紅,狠狠的點點頭,對洛安臣揚起了一個笑容。
這些事,白桑即使現在想起來,也能輕輕的笑出來。她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些事情。
“大人。”白桑看著一直靜靜坐在自己身旁的洛安臣,輕輕的喚著。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隻是,若今日真的死在這裏,白桑也不希望留下任何的遺憾。
“何事?”洛安臣微微側了頭,帶著白桑最熟悉的溫柔的微笑,緩緩的問道。
“白桑想要知道,這些年,白桑是否幫上了大人什麼忙?”小心翼翼的問著,白桑知道自己並非合格。
很多事情都需要大人的教導,從小時候開始就給大人不斷的惹麻煩,這些她一直記在心裏的事情,或許大人早就已經忘記了。
“你對我來說很重要,要是沒有你,我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做成。”洛安臣一字一頓的說著,溫柔的看著白桑。
這樣就足夠了,即使是死也可以安心的死去。白桑挑起了一絲笑意,看著麵前已經開始模糊了洛安臣。
“對於我來說,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洛安臣輕輕的說出了這句話。
耳邊已經聽不清任何聲音,白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樓破的身影,漆黑的眸子溫柔的看著自己,薄唇露出了一絲淺笑,對自己伸出了手。
隻剩下火星的樹枝終於滅了,白桑栽進了洛安臣的懷裏,已經失去了意識。洛安臣拚了最後一絲力氣,帶著白桑爬到了被封住的洞口,一絲寒氣透過石頭的縫隙流進來,洛安臣喘息著,忍住了自己呼吸的欲望。
輕輕一個吻,洛安臣吻住了白桑的唇,最後一口氣緩緩到了白桑口中,洛安臣失去了力氣,慢慢的躺在白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