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的大雪還沒有化,這幾天天氣又冷了許多。萬象寮裏每間屋子裏都放了暖爐,靠近了坐烤的整個人都是暖烘烘的。
忐忑不安坐在暖爐旁,白桑看著洛安臣正在看書的側臉,桌案上放著一件白色的袍子,但是洛安臣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上次被黑衣人包圍時,洛安臣毀了一件衣服,所以白桑特意縫了這件袍子,上麵是她一針一線繡的花紋,前前後後用去了她小半個月的時間,想要送給洛安臣。
屋子裏的香燃盡了,香灰掉下來摔落在香爐裏,白桑起身,從新燃了一根香。身後傳來了響動,白桑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洛安臣依舊端坐在案前,翻了一頁書。手背一陣刺痛,白桑急忙低頭,才發現剛剛回頭時熏香燙到了手。
迅速把香插進了香爐,白桑紅著臉坐了回去,兩隻小手在背後絞著。一不小心又在大人麵前丟臉了,這是白桑此刻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雖然洛安臣並沒有看見,但是白桑還是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怎麼了?”察覺出了白桑的異樣,洛安臣從書中抬起頭來,溫柔的看著白桑問道。
被突然發出聲音的洛安臣嚇到,白桑猛然抬起頭來,臉頰紅紅的,慌忙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笑著。
似乎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一般,洛安臣的麵部也不禁緩和了一下,唇邊露出了些許笑意。不過是輕輕一笑,卻看得白桑怔了一下,好像這燃燒著的炭火,也不及這一笑那般溫暖。
“還有別的事情嗎?”洛安臣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袍子,複又抬眼看向白桑說道:“要是沒有別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記得要好好休息。”
聽到這話,白桑急忙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隻得失落的俯身行了禮,退出了房間。
關門的聲音很輕,隻有輕微的一點響動,隻是在洛安臣聽來,卻格外刺耳。原本半垂的眼簾睜開,眼中情緒複雜。洛安臣伸手撫上了放在桌案上的衣服,針腳細密,根本看不出是出自一個習武之人的手。
洛安臣記得,白桑學習女紅的原因。白桑十六歲那年,洛安臣有意試一試她的武功,兩個人交手時,洛安臣卻一時躲閃不及被白桑的劍劃破了衣袖。那時候白桑因為毀壞了洛安臣的衣服,一副要哭的表情,無論怎麼樣安慰似乎不能原諒她自己。
洛安臣知道這並不是白桑的錯,是他自己的身體原因。那天,洛安臣記得自己對一臉失落的白桑說讓她為自己縫一件衣服,用來補償毀壞的那一件。隻是,身為萬象寮的侍衛,白桑自幼習武,讓她用針線縫衣服哪裏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那天之後,白桑日日纏著楚妍,央求她教自己女紅。
那天以後的一個月某一天早晨,洛安臣在自己房間的門前看見了白桑放在那裏的一件白色衣服,展開一看,讓一向穩重的洛安臣都不禁笑出了聲。
針腳歪歪扭扭,有幾處甚至裂開了口子,上麵還有星星點點的紅色,想來是白桑不小心紮破了手指而流出的血。簡單一句話來說,就是其醜無比。
櫃子裏有一股好聞的檀木的味道,洛安臣從櫃子的最底下取出了一個包袱,裏麵有一件衣服,展開一看,正是白桑第一次給洛安臣的衣服。鬆鬆垮垮,不像一件衣服,但是洛安臣卻一直留著,從沒想過要扔掉。
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洛安臣把兩件衣服一起收入了櫃子中,有幾分狠戾的關上了櫃門。
另一麵,白桑失落的走出了別院,回頭有些不甘心的看著院牆。明明做的那麼用心,但是好像,大人卻並不喜歡。冰涼的感覺落在臉上,白桑後知後覺的抬頭,才發現又下起了雪。這麼說來,快要過年了啊,白桑想著,伸出了手,雪花落在手上,瞬間融化。
漫無目的的走著,院中的桂花樹上也早已經落滿了雪,白桑狠狠的歎了口氣,覺得被冷風一吹,心情已經好了很多。
不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白桑心中一緊,急忙向聲音處跑去。此時是在寮內,又沒有當值,配劍自然不在身上,白桑正在思考要怎麼辦時,卻看見打鬥的人是樓破和木左,還有右玄。
樓破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刀鋒相撞錚錚作響,刀法大氣磅礴,招招狠戾,沒有多餘的招式,幹淨利落。雖然早知道樓破武功高強,但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近距離的看,不禁也讓白桑心中佩服了起來。
樓破側身躲開了木左的刀尖,向後一挪在木左沒有來得及轉身的瞬間挑開了他手中的刀。刀身落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另一麵,右玄兩把彎刀遞到眼前,樓破翻身躲過,刀刃橫在了右玄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