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阿玲屬於早逝,在她們老家是不立碑的。就算有一個土堆,也不會走任何標記,隻是在土堆的周圍放了一些鮮花。我又在墳頭周圍放了一束從山裏麵采來的鮮花,對她說:“我來看你了。”
不需要太多的話,就這一句就夠了。
“孩子,幸苦你了。”
這是老人對我說的一句話,也不需要多,這一句足夠。
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山腳下有牛娃在放牛,黃牛踩著水,背上騎著牧童,這幅畫麵宛如仙境。
“大姊老往家裏寄錢,之前的日子還算可以,在這裏算是富有咯,一個月五千都,都是大錢!”老人用我幾乎聽不懂隻是靠我猜測出來的話說,“大姊在外麵工作拿錢也不容易,聽說常加班,我和她嫫常想去看她,但她不願意讓我們去,想想咯也是,去了給她丟人。”
“不,她不是不想讓您去看她。”我說,“她隻是不願意看到你們旅途勞累,而且花錢也多,你們也不認路,萬一出個傻事,大姊還替你們擔心。”
老人嘴裏說的大姊,應該就是阿玲了。
“對對對,”老人笑了,“就是怕我們出個啥事情,人老了,走路也不方便,幾十年沒出過這個大山,還是你這娃兒說得對哩!”
我笑了笑,給老人發了一支煙,老人婉拒,拿出寒煙袋擺了擺:“還是這個來勁大!”
我們兩人一人抽著旱煙,一人抽著煙卷,下了山。
回頭看阿玲所在,好像她就在哪裏一樣看著我們下山一樣。
回到老人的家裏,看到老人的家裏還擺著一個牌位。
老人見我在看,說:“娃兒早早的走了,又是女娃娃,不能入宗譜,所以就弄這個牌牌子放著,等三年之後,娃兒投胎了,也就能拿掉了。”
老人的話裏有一絲淒涼。
中飯我們吃的是山裏正宗的野外,其實也老人自己養的,還有一些種植的純綠色蔬菜,味道特別好,加上老人自己釀的酒,感覺真的比神仙的日子還要好過。
隻是,少了一個人的影子。
飯後,我和阿玲的弟弟來到房子後麵的山坡上躺著。
他說:“姐姐以前也喜歡在這裏躺著,小的時候常在這裏躺著看太陽,一躺就是一上午,等到中午的時候才會背著竹簍回家。也不知道她想什麼呢。”
她弟弟的普通話還不錯。
“你姐姐小的時候受過很多苦吧?”我問。
他說:“是啊,姐姐們都受苦。”
“姐姐們?”我忽然問,“你有幾個姐姐?”
“兩個,還有一個二姐姐……你不知道嗎?姐姐沒和你說?”他好奇的問,“姐姐上麵還有一個大姐姐,後來丟了,這事阿爸阿姆他們從來不提。”
我連忙問:“幾歲丟的?”
“我五歲的時候,那時候我已經記事了。”他說,“大姐七歲,二姐六歲,我五歲。大姐帶著二姐在山下玩,呐,就是那裏,那裏原來還有一條路,後來河道變寬了,就把路被淹沒了。大姐就是在哪裏丟的,找了一年都沒有找到,老人們說,是被山裏的山神給帶走了,當了童子了。”
“鬼的童子!屁的山神!”我氣道,“那是人販子,可能被拐賣了!”
“我知道被拐賣了。”他說,“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現在去哪裏找呢,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