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姍還告訴他,他父親的病情在逐漸好轉了,現在已經可以帶著拐杖和母親出門買菜,“你也別太擔心了,父母那我也替你瞞著,等過段時間,我帶筱雨去看看他們。”
趙誌剛潸然淚下。
仿佛,他們不是來談離婚的,就是一對夫妻來敘舊一樣。葉姍本來想好了很多質問他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忍心說下去,看著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十來年的男人,她突然覺得自己並不了解他。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他如此毅然決然的提出要和自己離婚呢?
葉姍心底有強烈的感覺,趙誌剛對自己、對家、對孩子,依然有感情。
兩人說著說著,就傷感起來,有一些生離死別的味道。在這個時候,好像以前對方犯的所有的錯,統統都可以原諒了,馬上就要離婚了,成了路人,就讓留下來的,都是美好吧。
李冰的戰友在門外催他們了,他見多了這樣的事,已經有些麻木。
趙誌剛站起來,說想給葉姍最後一個擁抱,葉姍心頭一痛,撲到了他的懷裏。
兩人就那樣抱在了一起,眼淚漸漸濕透了趙誌剛的肩膀,他用手指給她輕輕抹去眼淚,在葉姍耳邊低語。
“他對你好嗎?”
葉姍的身子一下就僵硬了起來,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誌剛……誌剛……我,我……你聽我說。”
趙誌剛把手放到葉姍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說下去,“我知道,我給不了你幸福,我希望他能給你,那麼我的退出也就有意義了。姍,我希望他能對筱雨好一些,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趙誌剛說完,主動拉開門走了出去,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性感的蕾絲睡裙、停車場上曖昧的身影、和包穀豬打架時他說的那些有板有眼的話……
“愛她,就給她自由吧!”這是趙誌剛如今唯一能為葉姍做的了。
身後傳來葉姍帶著哭腔,壓抑的聲音,“誌剛,對不起……”
對不起,能有何用?背叛就是背叛,欺騙就是欺騙,趙誌剛的心碎成了一片片,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在體內滴血的聲音。
他愛葉姍,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深深的愛上了,這麼多年裏,從來沒有變過。一直以來,他內心深處都深藏著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葉姍,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著成功,希望能賺很多很多的錢,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過上好日子。
但是,他僅僅就是個隻會開車的技校生啊,他沒有大的背景,也沒有出眾的本事,甚至,他也沒有一顆吃苦耐勞踏實的心。在這個浮躁的花花世界裏,漸漸迷失了自己,在投機取巧的心態驅使下,誤入歧途,愛上了賭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走上了不歸路。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這一刻,葉姍仿佛覺得自己被扒得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強烈的道德感讓她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兩巴掌,她恨自己,趙誌剛就算有千般不是,自己也不應該如此背叛他啊。
從看守所出來,葉姍一個人回了趟原來的家,這個家很久沒住人,東西也搬得差不多了,看上去空蕩蕩的。要不了多久,就完全不屬於自己了,周一的離婚案,毫無懸念的房子是判給趙誌剛,然後在趙誌剛和包穀豬案子開庭的時候,房子就順理成章的抵給了包穀豬,從此,不管是這房子還是趙誌剛,都將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有些地方已經有蜘蛛網了,看上去便有些淒涼。筱雨兩三年前在牆壁上的塗鴉還在,歪歪扭扭的畫了三個人兒,用她稚嫩的字體在上麵寫著:爸爸媽媽和我。
葉姍找了個刀片,瘋了一樣生生地把它們刮了下來,牆壁上的乳膠漆一片片掉落,終究變得斑駁,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樓下餘燕的家,也是黑燈瞎火的,不再會有人衝著她喊,“姍姐,你在嗎?趕快下樓來,找你有事呢。”
才多久時間啊?她突然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放暑假,她們兩人還帶著筱雨一起,去雲南自駕遊了十來天,回來的時候遇到暴雨,這些,仿佛就像才發生一樣。可是大家說散就散了,變得物是人非。
方林打來電話,關心的問葉姍還好嗎?約她明天在出租屋見麵。
“姍,我想你了,感覺最近你老是刻意的避開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葉姍找了個理由,說周末要帶孩子少年宮上課,實在沒有時間見麵。
“山人,對不起,等有時間和機會的時候,我們再見麵吧。”葉姍梳理著自己混亂的生活,她覺得,是時候規劃一下將來到底該怎麼過了,不能再這樣餛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