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看在眼裏,想幫忙又感覺幫不上,心裏難過,二哥始終還是不放心她,其實有些事,她可以嚐試努力做好的。那種不被人承認的挫敗感緊緊伴隨著她。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裏,做什麼事都開始小心翼翼,生怕做不好。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段不對等的感情。她隻是個農村姑娘,方林卻是鯉魚躍龍門的名牌大學大學生,當時,很多人都不看好他們,認為他們不可能修成正果。可方林兌現了他當初的承諾,結婚時為了戶口的問題,他還跑了很多路,托了很多人才把它辦好。
記得方果一歲的時候,母親病重,眼看著是不行了,他們帶著孩子一起回老家,要帶母親去城裏醫院,母親說什麼也不去:“孩子,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如今,看你有了好歸宿,媽也可以放心走了……”
青蓮哭得像淚人一樣,想起母親悲苦的一生,老了也沒能接她在身邊享享福。唯一的姐姐也遠嫁他鄉,幾千公裏的距離,幾年也回不來一次。
母親臨終前把方林和青蓮叫到床前,用逐漸渙散的瞳孔盯著方林:“二娃……你答應我……這輩子……好好照顧我家小……蓮。”
方林流著淚使勁點頭:“媽,你放心,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蓮的。”
這麼多年裏,他一直記得當初的承諾,對青蓮百般疼愛,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著,不想苦著累著她,努力盡到一個男人的責任。
青蓮一直看著方林不斷的進步,她想努力,也試圖努力過,但都以失敗告終,一片迷茫,找不到方向。
剛結婚那會,青蓮在一家做機械的工貿公司當出納,做了好幾年,她做事兢兢業業吃苦耐勞,很受老板賞識,正當老板打算給她升職的時候,她懷孕了。
要知道,那時候青蓮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懷不上,前前後後吃了很多中藥調理,當年她已經28歲,在那個年代,也算大齡產婦了,醫生建議她保胎,不要再工作,當時方林已經升職,收入也還可以,於是便強烈要求青蓮辭了職。
方果出生後,沒人帶孩子,青蓮理所當然的就做起了全職媽媽,直到方果6歲上小學。
她再去找工作的時候,發現適合她的實在是太少了,仿佛與這個社會脫了節,前前後後幹了好多工作。
可什麼也做不好,青蓮越發自卑了。方林讓她別出去工作了,他養著她,但是她又閑不住。
再後來,方林便想辦法讓青蓮進了單位圖書室當管理員,合同製的,非常輕鬆,人有時候就容易在安逸的日子裏放棄自己,如溫水煮青蛙,不知不覺間就把自己養得更懶散了。
沒想到那崗位前兩年撤銷,青蓮失業,當時她曾聽朋友說月嫂很吃香,卯足了勁打算去學一門技術,可方林覺得那是侍候人的苦差事,不樂意,她也就沒再堅持。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二哥就是她的天,她永遠仰視著他,而他也義無反顧的為她遮風擋雨,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的模式有什麼問題。
有人說,這樣的女人是幸福的,因為任何事都不用自己操心,男人可以解決一切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小到吃飯出行,大到工作買房,全都男人一手操辦。
可是,青蓮你真的幸福嗎?
想起了一種花,叫菟絲花,是旋花科菟絲子屬的植物,全株沒有半點的葉綠素,在剛發芽時是從泥土裏長出來,但一找到了寄主的植物,它的根就會完全的枯萎而依賴寄主植物的養份,以此賴以生存。
其實,青蓮的內心深處是不想做菟絲花的,她就像一個盲目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努力才能改變自己。
而方林,他以為自己是在負一個男人對家和妻子的責任,無形中卻扼殺了她追求自我的能力和權力。
兩人的差距越來越遠,交流越來越少,方林感興趣的事物,青蓮很多都不懂。每天,她就把自己局限於三點一線,家、單位、菜市場。沒有愛好,沒有朋友,她的世界,隻有方林和果果。
“一個在奔跑,一個在原地看著他奔跑。”這注定了兩人的交集,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