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生母在送上蓬萊島以後就沒有了音訊,東海的那位老人都不知道下落,甚至還以為他以前侍奉的公主依舊在蓬萊島。但是瑾瑜知道,蓬萊島上除了他們和那位龍玨公子,早就已經沒有鮫人了。他們曾經猜測過,他們的生母不是死了,就是被藏在了島上的某個角落。
但是後來,想到龍禹連不知自己身份的他們在島上都不能容忍,更別說他們定時炸彈一樣的生母了。雖然一直在徒勞地打聽生母的下落,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龍禹可能也不會知道,他的兒子卻成了他們知道真相的關鍵人物。
珠憐的話實在是太好套了,她對於上位者有一種天然的恐懼感,想來是在青樓待久了便成了這樣。當珠憐說到自己還有一個弟弟也在醉仙樓的時候,瑾瑜和琳琅知道,這事情是八九不離十了。
珠憐的那個弟弟也被傳到了他們的包廂裏,他與琳琅長得不是很像,但是眉眼裏卻還是能依稀看到相似的影子,珠憐愣住了,她在青樓活了這麼久,自然是聰慧的,這一眼,就差不多有了可怕的猜測。
但是即使猜到了,她也不敢說,她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與她有什麼樣的關係,也不知道他們對自己和弟弟是什麼樣的態度,因此隻好沉默著,萬事都憑借他們做主便是了。是死是活,總歸,也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
瑾瑜和琳琅縱使已經身居高位許多年,但是見到自己的生母生父的時候還是悵然若失。怎麼能夠不悵然,蓬萊島上的那些平民,即使身份底下,但是卻都是有生父母的,蓬萊島上不與親生父母待在一起的,可能隻有龍族了。
可是他們不一樣,他們明明是平民,卻也沒有親生父母,他們從小到大,都是自己從泥沼裏爬出來的。剛開始的時候,被人欺侮他們,他們沒有能力反抗,後來,他們不斷地掙紮不斷地衝破一層層壁障,終於有了自保的能力。
那以後,欺負他們的,便都成了被他們踩在腳底下的踏腳石。
他們是從泥沼裏爬出來的惡鬼,心裏是蒼涼的蠻荒,直到後來,那條小魚兒遊了進來。隻是現在,麵對自己的父母的時候,想到那條小魚兒,他們的心思都忍不住變得複雜起來。
瑾瑜沒有再說話,他和琳琅對視一眼,而後琳琅轉身出去與那老鴇商談贖身的事情了。瑾瑜坐在椅子上,看著站著的兩個人,他們雖然看上去年輕貌美,但是眼睛裏的空洞卻是藏不住的,算起來,這兩人應該也有將近兩百歲,與鮫人的壽命來說,已經是中年了。
加上這幾年的摧敗,可能也已經是強弓末弩了吧。瑾瑜忽而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他們道:“你們之前的記憶已經被消除了一段,我便也不告訴你們了。不過——有件事情你們要知道,你們,你是我的生母,而他,是琳琅的生父。”瑾瑜指著兩人,看到他們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既然已經見到你們了,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管,你們以後,便跟著我去東海吧,現在鮫人族的族長,是我和琳琅。”
珠憐和雲沐僵直了身體,這種意外的可以稱得上是驚喜的發展,幾乎讓他們失去了反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