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朝末年,靜嘉16年初春,天下大亂,盜賊四起,江夏太守蘇貿遣親信連夜快馬飛速洛陽奏報朝廷,奏曰:江夏屬江漢平原,西靠長江,東靠湖嶺,乃是荊州要地,曆來為兵家所爭,今有賊人四處叫囂,誹謗朝廷,聚眾一萬有餘,江夏雖為富庶之地,卻因百姓常年安逸,為文有餘,為武不足,臣愚見唯有荊州刺史陸讚為江夏鄰,可解江夏之圍,肯請陛下恩準。
流星快馬飛報至洛陽已是三日之後的辰時,此時吳元殿內吳帝正坐於龍椅之上,左右各擁蕭,李二妃,飲酒吃肉,雙臂環抱,軟玉溫香,盡得嬉鬧之能事,堂下大臣,個個麵色潮紅,競相斟酒,賞玩歌舞,文侍李原更做詩十餘首讚歌舞,讚帝業,讚這太平盛世……
太監總管張春攔下蘇貿親信,拿著奏報徘徊於大殿門口,幾番上前卻又不敢進。
“張公公怎麼了,有事奏陛下嗎?”
張公公此時正低頭尋思,突然被一人叫住,難免嚇一大跳,抬頭一見來人,原來是徐國舅,忙把麵色收住,微笑著回答道:“剛剛江夏奏來急報,我欲進大殿請示陛下,可陛下正在大宴群臣,老奴不忍壞了陛下興致,所以就徘徊在此,不知如何是好。”
徐國舅一聽,不以為意地說:“陛下正喝得高興,公公不要打擾,不如就先給我,我且交軍機處,明日早朝再請示陛下。”
張公公一聽這燙手山芋有人要了,當然高興,忙笑著說:“那就有勞國舅爺了。”
說完便把奏文交給了徐國舅。
徐國舅姓徐名皓,乃當朝貴胄徐國公的嫡親長子,徐皇後的親大哥,徐皓少有才名,詩書器樂無不精通,五年前曾任翰林院編修,花三年時間編纂校對《鄉音詞注》,吳帝大喜,乃謂之知音也,徐皓雖有詩書才,卻少謀略,不知官場黑白,今日得如此高位,全仰仗於家族外戚的勢力。
次日,吳帝未能早朝,張公公傳聖上口諭到吳元殿:朕因飲酒過盛,不宜上朝,群臣有事奏報,無事退朝,大臣們一聽有的搖頭,有的無語,有的詢問張公公陛下何時能起……
其實大臣們早已習慣這樣的事了,有些大臣倒也樂得清閑,坐上馬車回府補眠去了。
徐國舅也正準備回府,剛要坐上馬車卻被一人叫住。
“國舅慢步,老夫有事相告,”徐國舅轉身一看原來是兵部尚書崔大人,忙拱手做禮說:“崔大人有何事?”
“國舅爺昨天拿來的奏文老夫已看過,原隻是些山野盜民聚眾滋事,搶了些財物,江夏太守小題大做,妄想要朝廷派兵,他好從中奪利,老夫不才,自己做主壓下了奏文,如陛下問起,還望國舅爺多擔待。”
徐國舅一聽,有些慌了,忙擺手說:“不可,此事可是欺君啊,要是陛下怪罪了,可要誅九族的。”
崔大人仍笑著說:“國舅爺謙虛了,陛下怎會怪罪於您呢,要知道當朝徐皇後頗有美名,又是陛下表妹,而您又是皇後兄長,陛下表親,此等親密關係既是放眼於當今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徐國舅一聽,忙笑得合不攏嘴,怕是早已忘了崔大人方才拜托的所謂何事,隻見他邊笑邊擺手說:“哪裏,這全是先祖的功勞,既然崔大人如此信任在下,徐某也不好推辭啊,哈哈!”
崔大人一聽徐國舅答應了,忙又說了些阿諛奉承的話,說得徐國舅都有些飄飄然了。
又是五日過去,江夏太守府儼然成了一座醫堂,不斷有受傷的兵士被抬進來。有些兵士受的是外傷,血肉模糊的,有些則受的是內傷,走幾步路便能吐出好大塊黑血來,醫師們匆匆穿堂而過,忙得不可開交,太守府的女眷丫環們也加入其中,議事廳裏的官吏們個個麵色凝重,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這樣下去,傷亡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不是醫士不足就是草藥盡缺,如今朝廷一點動靜都沒有,爾等再此死守,怕是凶多急少,啊。”
此話是一個兵士說的,他這一出口,眾人皆麵麵相惜,大家一致看著蘇茂,希望太守大人能有良策。
蘇茂哪裏不知這其中的吉凶禍福,當今朝廷,宦臣當道,朝中重臣大多結黨營私蒙閉聖上,混謠視聽,粉飾太平,如今江夏有難,荊州刺史故作推托,必是要等江夏被攻破才好做文章,思及此,蘇茂不禁老淚縱橫,官吏們一看太守哭了,知道怕是沒多少希望了,都一起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