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曹丕伸出食指,往她唇上輕輕一按,道:“此處僻靜,少人往來。我帶你去一處軒閣,也隻留有幾個婢仆。到時我令他們退下,便不會有人見著你這番模樣。”
頓了一頓,又笑道:“在我們桐花台中,難道你堂堂世子婦,還怕些婢仆不成?”
言畢將車簾一掀,竟自顧抱著她躍下車來。
不知何時,滿天都是燦然星辰。星光之下,看得清一身黑衣的伍正強垂手立於車旁,一臉正經。
織成大窘,想要掙脫下地,卻又顧著自己隻有中衣,但當著伍正強的麵,她也著實說不清,到底是隻著中衣自己走路的好,還是雖不被人看見中衣,卻是嚴嚴實實地被曹丕裹在懷裏的好?
昏頭昏腦之際,曹丕已抱著她大步往前走去,輕笑道:“放心罷,他嘴巴緊得很。”
伍正強立刻在後麵表忠心:“世子說得對,在下一定不會說是世子抱著夫人進來的!”
織成簡直恨不得要鑽入地下才好,伸手在曹丕臂下軟肉處狠狠一擰,曹丕幾乎叫出聲來,卻又強行忍住。擰著眉毛道:“那軒閣都收拾好了?”
伍正強低眉順目地跟在後麵,實則耳聰目明地將一切都看在眼裏,正在肚裏暗笑。聞言便知曹丕要轉移火力,趕緊更加低眉順目地應道:“一切俱已妥當,世子與夫人放心前去便是。”
嘿嘿一聲,又補了句:“若有紕漏,就罰在下一輩子也娶不到媛女郎!”
“你說什麼?”
織成險些要一躍而下,幸好及時想到自己的中衣,生生地頓在了曹丕懷中,喝道:“曹子桓!”
“我答應了伍正強,若是今晚這事辦得妥當,便為他求娶董媛。”
曹丕笑著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自然,我們身為男子,隻要求親便是,娶不娶得了,還得夫人允下。畢竟那董媛如今已從織造司脫籍,是夫人的人了。”
伍正強娶董媛?
這……這算是聯姻?
織成原本就昏頭昏腦,此時不免更發昏了,但還是死活抓住最後一點清明:“我待董媛她們,情同姐妹,斷不肯委屈了她們……”
“知道知道,”曹丕心中隻盼快些到達目的地才好,哪裏還肯在此事上多多饒舌:“故此他必會三聘六禮前來求親,絕不會委屈了董媛便是。”
“董媛她自己……”
伍正強終於敏銳地發現了織成的關注點,十分知機地接了上來:“在下與媛女郎,早已兩情相悅,隻盼著夫人成全了,呃,當然還有世子……”
“伍正強!還未過河,便想著拆橋?什麼叫做還有世子?”
曹丕橫他一眼,伍正強立刻唯唯退後,卻被織成不滿地打斷:“你對他這麼凶作什麼?他若是真與阿媛兩情相悅,那也是一件美事……”
“眼下小人也準備了一件美事,還盼夫人賞臉一觀。”
曹丕再次橫伍正強一眼,手中抱緊織成,腳步加快,隻盼將伍正強這個不長眼的家夥甩在後麵越遠越好。良辰美景,誰要提他的親事啊?這樣的美好時光,難道是為了談別人的情,問別人的愛麼?
他自己的情愛才最要緊啊!
噠噠噠,噠噠噠。
織成在他懷裏疑惑地扭過頭去,忖道:“馬蹄聲?這是馬蹄聲?馬?馬……”
目光所及之處,不禁呆住了:
真的是馬!
星光之下,一匹純白駿馬,正自前方不緊不慢地奔跑而來。玉碗般的蹄子起落有致,長長的鬃馬飄拂在風中,如果頭上再多出一隻角的話,織成幾乎以為這是在另一個時空之中,她所見過的西方神話中的獨角獸……如此俊美而充滿夢幻的白馬,恐怕也隻有在神話裏才會出現罷?
曹丕撮唇作嘯,清越如笛。
那白馬向他們奔來,隻在下一刻,織成隻覺整個人如騰雲駕霧一般,卻是曹丕抱著她飛身上馬,那白馬卻轉了個向,反往來路奔去。
“等一等……”
織成掙紮著扭頭看去,但見伍正強含笑而立的身影,正在星光下不斷遠去。
“說過要送你件東西,這就帶你去。”
曹丕在她耳邊低聲道,另一隻手臂卻將她更緊地抱在了懷中。
“駕!”他雙腿一夾馬腹,白馬如離弦之箭,驀地發力往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