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啊,不僅隻有甜蜜,有相依,還有背叛,有傷害。無論是美好的,還是醜惡的,那一瞬間迸發的情感,即使中途斷絕,卻仍可綿延下去,影響人的一生。
她忽然從榻上猛地坐起來!
不是錯覺!
是真的有人在吹笛子!
血行變慢,令她的氣力不足。但是卻不能影響到她的六識靈敏。她的目力和耳力,仍然相當靈醒。
隔了厚厚的石壁,笛音未必能傳得進來。何況那笛音並沒有灌注內力,更無法穿透石壁。可是以她的耳力,就一定能夠聽到了。
這不是無澗教的老巢麼?是誰在吹笛子?
為何恰好吹的就是這一支?
她身處此地,看似懶散,其實心弦一直崩得緊,每一點異常都不曾放過。
這些時日以來,除了這兩個少女往來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的洞壁滴水聲,她聽不到任何聲響。
今天出現笛聲,就顯得格外異常了。
笛子吹了一陣,就停歇了。
這支曲子甚至沒有吹完。
然後隱約傳來女子的說笑聲,其中一個依稀是每日來洞窟中的少女。她平時屏息靜氣,偶爾隻說幾個字:“請食。”“當心腳下。”
董真想不到她還有這樣嬌聲笑語的時候。
那吹笛子的人,想必是她們熟人了。
第八日上,董真躺在榻上,裝作假寐,忽然聽見軋軋有聲,石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響起來:
“人說董君情誌堅毅,非同尋常,連一般男子也難以比肩,怎的隻關了這幾日,便懨懨起來,莫非是不想活了?”
正是那個仙使!
董真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天光照在她的臉上,這幾日雖也有簡單的盥洗,到底不見天日,又是拘禁著,臉上蒼白,並無半分血色。擁在被褥當中,簡直就是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
那仙使的聲音中,卻有著按捺不住的快意:
“把董君扶起來,移個住處。”
天光映照下,看清那兩個平時服侍自己的綠衣少女,一個高挑身材,容貌清秀。另一個矮許多,也就嬌憨些。
此時卻都是麵容木訥,力氣倒大。董真裝作是氣息奄奄,她們抬了一張藤床,竟然將董真連人帶被褥移上去,抬了起來。
董真並未脫衣,這般移上去,也算不得什麼失禮,隻當是個病人。
董真隻是沉默不語,那仙使的衣著也變了,換作一身深綠色的錦衣,上麵繡有一株銀色忍冬花,自左肩而下,藤蔓交織,一路延下衣襟,繡工極好,仿佛迎麵便有那馥鬱的花香。
麵上卻係有綠紗,看不清麵龐。
不過董真想,以前影視劇上,動不動就有蒙麵人無法認出身份的情節,其實都很扯。若真有熟人,別說麵上擋了紗羅,便是不看臉,隻看背影,都一樣認得出來是誰。
所以,這仙使係上麵紗,恐怕是為了董真之故。
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的真實相貌,而不是為了防備這澗中之人。
董真隻覺麵上一涼,是有人也把一塊布巾,蒙在了她的臉上,卻連眼睛都遮住了,顯然是不欲令她記住路徑。
藤床抬得甚穩,雖然也有坎坷的路麵,但董真卻始終沒感到顛簸。隻是她感覺到,那兩個綠衣少女在行走時,呼吸聲雖然平穩,還是有隱約的變化。如果一直在平路上行走,斷不會如此。
她們小心翼翼,卻又輕捷靈活,大約走了一刻鍾時間,路上還響起過兩次石門的軋軋聲,顯然是穿過了兩次機關,藤床才陡地停了下來。
董真麵上一輕,是先前覆著的布巾被取掉了,她閉了閉眼,才緩緩睜了開來。
原以為見了天光,便能看見澗中大致的模樣。沒想到被抬出去時,發現還是在洞窟之中行走。不過是頭頂上有岩縫罷了,所以才有光線投進來。想來這裏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所以洞挨著洞,結果被做了天然的囚室。
不知道被移走的原因,是不是跟那笛聲有關?
一直到進入新的洞窟時,董真都沒有說一句話。
新地方比起老地方,寬敞許多,而且門不再是厚重的石板,而改成了柵欄,這樣有光線透進來。或許是自己這幾天表現得太蔫了,仙使怕真的把自己關死了吧?
董真閉著眼睛,由著那兩個綠衣少女安置好自己。
陸焉他們,不會沒有作為的。
隻是那仙使敢將她帶到這裏,就是拿準了此處隱蔽。他們真能找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