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的聲音似是帶了小市民的唯唯諾諾,隻是那每個吐字間絲毫不見諂媚之氣,心中自有底氣的模樣,“哎喲,官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地方嗎?”
那玄衣侍衛似乎是慢騰騰走進了車前,“你個奴才可知爺幾個奉了上麵什麼命令下來辦差啊?”
“這…奴才哪有這個福氣知道啊?”
略帶恫嚇的聲音,“我告訴你,隻為帝都那裏丟了精貴的東西,要我們著緊盯著來往行人呢!看這你們這車不錯,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倒有這麼些個家當,”語氣懷疑的上揚,“該不會是什麼賊贓吧?你說爺要不要好好翻一翻呢?唉~~但你們出門在外的,大家都不容易是吧?哈哈,總得行一個方便,這才是做人的道理呢!哈哈”
我一聽,心中倒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原來他也並沒有看出什麼蹊蹺來,估計隻是見財起意,想著這車上隻有老的老,小的小,趁機嚇唬嚇唬,撈一筆外快才是。
雖然有些氣憤,但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也不至於為了這些個小錢倒誤了事。淩暘從包袱裏取了銀子送上,那個侍衛倒是還貪心不足地摸走了車上一對玉杯。為了送走這瘟神,我也隻得忍了。
車終於駛進城門,我微微笑道:“貪財也是賣力工作的原動力啊,險些栽在一個小人手上了,隻是可惜了那對玉杯,白白醃臢了。”
淩暘倚在塌座上,“破財免災罷了,”又調侃地說道,“我倒忘記了,你一向著緊這些錢財的,就是一匣子珠串還追著我要了好久吧!”
我撇撇嘴,腹中嘟囔:“那也沒見你給我呀!你就食言而肥吧!”
偏生淩暘耳朵尖的很,他眨眨眼睛,說得理直氣壯:“說好是給你的嫁妝,那就是要送到夫家的額,那也就是我的了,我收著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我額角三滴冷汗飄落,這邏輯…你也盤算的太精明了吧。懷疑地一眯眼睛,“你該不會當時就盤算好這點了吧…”看到他如沐春風的笑臉,還笑出了一臉深深的褶子,讓平時的風範大打折扣。
……以後姑奶奶堅決不會相信這種空頭支票了,我要現錢!!
淩暘原本安排好在鍾山城小憩一晚,再向南邊出發,因為看守城門的外鬆內緊,讓我們著實也有些危機感,不敢多作逗留,決定隻是休整一下,打理幹淨自己,兩個時辰之後就出發。
雖然淩暘馬車的條件設備還算優越,但是總不至於先進到有供水的設備,可以洗熱水澡。在郊外倒是有不少水塘,姑且不論那水是否幹淨,我可沒有天體浴的嗜好,在郊外洗澡的那是七仙女兒,而且還洗出了個偷衣服的登徒子。更何況現在已經是農曆九月的天氣,這身體多年養來雖還算健康,但畢竟也養得嬌貴了些,一趟冷水澡不定洗出什麼毛病來呢!
因此一路上隻得忍著,用水擦擦身而已。人果然是要失而複得才會覺得珍惜啊~~我泡在浴桶裏,喜滋滋地享受著熱氣的蒸騰,以前從來沒覺得天天泡澡是件多奢侈的事兒。現在倒是看出來了,哪有旅店主動提供的熱水澡服務啊,那可是咱們房費以外一錠銀子砸出來的成果。
好好洗了個澡,雖然不至於香噴噴的,但起碼也清清爽爽了,頓時覺得一錠銀子也挺值得的。仍然扮作是個少年的模樣,畢竟是女孩子,身量小些,臉又秀氣,16歲扮成個12、3歲男孩子倒也沒什麼人懷疑。
走到淩暘房間門口,似是聽見有人在與他說話,我正踟躕著要不要進去,卻聽見裏麵淩暘的聲音:“是笙陽嗎?進來吧!”
我依言推門而入,看清楚眼前的人,既是想象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心裏總是覺得有點複雜的味道。那人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衝我微微致禮,嘴角浮起一絲琢磨不明的寡淡笑容:“帝姬,許久不見。”
我也牽起嘴角:“容羿,你是怎麼尋到這兒的?”
淩暘看了容羿一眼,先回答道:“容家可不僅隻是出了一個探花郎而已,本就是茶商世家,便是這鍾山城內也不下兩三家茶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