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上個月才說我是個賤人。
柏清枳有點想笑,可張嘴,脫口而出的卻是哽咽。她和他的一切,這麼多年,這麼多時光,在別人眼裏,原來就隻是一場胡鬧,一次可以隨時停止的胡鬧。
“護士說他的癌細胞擴散很快,他的手術成功率不高……阿姨,我……我和他才剛剛開始……”
這番話言辭混亂,單傳達出的觀點卻自私到可怕。柏清枳自己都有些微的惡心自己,她怎麼能這樣自私地對他。
“住口!”
陸母一聲暴嗬,如同一記明晃晃的耳光,甩在柏清枳臉上。
“對不起,”首先提出道歉的卻是陸母,她很快整理好情緒,笑道:“我知道你和厲冥情深義重,可厲冥還有救。我,陸家百年基業,都等著他來扛。他不能倒下去,因為他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你不一樣,你獨自來獨自去,倒也輕鬆。卿卿,你要是真的愛他,就放他走吧。”
送走陸娉後,柏清枳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陸厲冥還沒有回來。
陸阿姨說的很有道理,遠比之前她的無理取鬧、潑婦罵街要有素質,也更能說服人得多。
柏清枳想,她從不知道陸阿姨的口才那麼好,一句句都正中在她心上,可她不能喊痛。
“卿卿,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陸厲冥腳步輕快,從前他的腳步從來都是沉穩有力的。
柏清枳開始討厭這個裝作對一切一無所知的自己,明明隻要用心聽,一切都那麼明顯,根本無力掩藏。
陸厲冥在床頭櫃上放下了什麼東西,溫柔的嗓音還在繼續訴說著什麼,可她一句都沒聽清。握緊雙手,柏清枳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們分手吧。”
“什麼?”
“今天不是愚人節,我也不是開玩笑。我說真的,我們分手吧。”
陸厲冥在床邊坐了下來,試探著去握她的手,卻被她一下子避開,“卿卿,我們談談,好麼?”
柏清枳僵著臉,機器人一樣讀出自己的台詞:“前幾天柏清顏來了,她提醒了我,我不應該這樣下賤,自甘墮落。他們說得對,我配不上你。但我覺得,你也配不上我。我們彼此配不上彼此,你是陸家大少,我是柏家大小姐,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一直不應該在一起。”
“我知道這一切顯得很突兀,但我沒有在說笑。柏清顏提醒了我,曾經我們經曆的那些,不是一瞬間就可以磨滅的。如今我還有大好人生,你也有你的江山要打,我們放過彼此吧。”
“好不好?”
不好,陸厲冥想說。
但他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道:“好。”
柏清枳笑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鑒於我們也曾經是有過真感情的,我也不想看著你死在我麵前。答應我一件事好麼?去做手術,請最好的專家,用最好的儀器,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開心,都要長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