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斷塵(2 / 2)

“斷塵塔……”月鎏珍微喃著,扶著滄桑的金絲楠木雕鳳扶欄步步向上登去。這九層的高塔看似平凡,卻有著名揚天下的玄秘——平凡之人來此,隻要每登上一層便會斷忘七情中的一種,直至將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悉數遺忘。若過了前七層繼續向上到第八層,那麼就會遺忘這世間所有的人和事;直至到了第九層,登塔之人便會忘了自己。

而月鎏珍不同,或確切地說是平恕不同——既已化仙的她將不再受到斷塵塔的影響,她能直登第九層,更能在塔頂窺見那傳說中的天象。

一襲白衣輾轉騰飛,不一會兒便到了高處,地上匍匐的弟子屏息凝神膜拜著眼前的一切——暖雲宮的第十四代宮主終於化仙登塔,從此她便會摒棄塵世的所有過去,以法號為名,以雲袍為衣,潛心修行法術,以求窺破天機。

“啊!”平恕忽然低呼一聲,踉蹌一步。她驚慌地向四周張望,卻隻看見第八層的金匾額若隱若現,似乎將要消失在視線之中。她連忙摸了摸雙眼,那雙能發出金光的雙瞳似乎在一瞬間模糊的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不斷安慰自己,那是因為夕陽落山天色將晚才這樣。想著,她連忙向塔頂奔去,越來越高的階梯越來越變得狹小而昏暗,她一路驚慌地跌撞在扶手之間,竟忘了使用法術。

剛邁入斷塵塔的第九層,一股明亮的金光就洶湧地迸射而來,她立刻抬手遮住眼睛,艱難地眯眼看去——那隱隱約約的輪廓,似乎是一個正旋轉著的巨大的羅盤。

耀眼的光芒漸漸弱了下去,她已能夠睜開雙眼仔細端詳起來。果然,那的確是一輪金色的雙圈羅盤,內為陰,外為陽,陰陽兩圈的邊緣處都閃耀著金、綠、藍、紅、黃五色的光芒,光芒之中又有一個極其複雜的上古文字,所有的五光之間有著金色的幻線相連,編織成兩顆相融相交的五角形。

她定了定魂,覺得那東西仿佛就在眼前並不太遠,於是向前走了兩步伸手觸摸,卻抓了個空。那一下子,她感覺心裏撲通一下,那巨大的羅盤似乎瞬間又十分虛幻而飄渺,遙不可及。

“平恕前輩!”塔下的弟子驚慌地大叫起來,他們並未看見斷塵塔九層中的幻象,卻看見了她正一步步走向高塔的邊緣。她的右腳邁在半空中,隻要一落下,便會整個人從高空中墜下!

“啊?……”高塔上的女子驚嚇了一聲,那“平恕”二字對她就如咒語一般有效,任何時候都能將她從幻境中迅速拉出來。她退回腳步,左右遲疑了一下,俯身想要張望塔下,卻隻看見一片的模糊和漆黑。

“不會……不會這樣的……”她驚慌地蹲坐下來,膽怯地抱著自己的雙膝,“我明明看得見,為什麼突然會這樣……”

那一雙絕美的金眸中漸漸盈滿了淚水,她思索了片刻又堅強地撐著地麵站了起來。可現在,除了那一輪羅盤之外,別說其他,她就連回去的樓梯也看不見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嘴,淚水哽咽了她的哭聲。那一雙纖細而蒼白的手臂在那陌生的牆壁上不斷摸索,心裏卻根本就未準備好要做一個盲人的事實。

“這就是化仙的代價麼……”她悲憤地敲打著胸口,慟哭地話語含糊不清,“不會的,我一定要看破這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