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回過身看向藍衣侍子,眼裏滿是驕傲,“後來我問她,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拚命,為什麼不睡覺也要去幫她。她就說,‘我幫的不是丁小,而是幫的一種醫者的品質。一個好的大夫須盡職盡責、盡心盡力,無論何時都不能耽誤了病人的病情。這一次也許僅是一個小小的磨藥任務,並沒有一個真正危在旦夕的病人等在那裏;但倘若有一天,真有一個命懸一線的病人等著這救命良藥,難道我還會為了睡覺,為了自己一時快活而放棄治療他嗎,肯定不會……我幫丁小,並不是怕她因未完成任務而受到師傅懲罰,我隻是在保持一種醫者對待她病人負責的態度。’”
重複完她的那些話,白辰胤天仿佛又看見了一個善良又執著的女孩,她背著采藥的背簍走在前麵,一本正經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想到這裏,他又不禁感慨道,“她一向都是善良的,而她的善良在我心裏仿佛就像生了根一樣到處蔓延,無邊無際,無窮無盡。這麼多年了,我都離不開這種感覺……哎,想著那時的一顰一蹙是多麼美好,隻是時光荏苒,一晃多年,我想再要找到她,竟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阡嵐,我不知道你還在猶豫些什麼,但至少你現在還能真真切切地擁有著瑤瑕。你知道她姓甚名甚,你知道她不會忽然地從你的身邊消失——難道這一切還不夠麼……”白辰胤天苦笑了一下,望著他。
阡嵐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坐在那裏的白衣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鞋襪、衣擺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被翻湧而上的湖水打濕浸透,而對麵坐著的那個白衣人,亦是如此。
白辰胤天見湖水浸濕他們的衣裳,隻是會心一笑,點了點頭,“看來這靜心亭是來對了。走吧,我心已平,明天就是廿九了,你也好好準備準備你的婚事。”說完,他起身抖了抖衣袍上的水,走出了亭子。
阡嵐愣了半刻,也連忙跟了上去。隻是這回去的一路,他們的心都已平靜了許多。
有的時候,越是困難的選擇,其實答案就越是明了。那些所謂的難以抉擇、無法放下,都不過是人們用來刻意回避用的托詞。
如今,那個緋衣女子的壽命已不過六日,他既無回天之力,又何苦掙紮於是否要背叛心中之人的邊緣。
如今,那個薔薇塚下的女子已安然睡去,他既已大婚在即,又何苦再對她此生的癡情念念不忘。
命運之輪緩緩轉動,不曾有過一刻停歇。抉擇與否,心定與否,他們都必將麵對。
因為他們改變不了,就隻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