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找你來,是要給你一個任務。”白辰胤天坐在醴泉堂的金座上,手裏麵還拿著一塊金晃晃的腰牌。
“什麼任務?”嬋站在宮殿的正中,冷冷地問道。她緋色的衣裙暗暗飄動,長袖下半掩著火紅的灼華劍。
“第一,從今天起你正式加入春花秋月樓,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白辰胤天從座上站起來,緩緩地步下台階,“第二,帶領著他們,一舉殲滅連璧合。”
女子一聽,瞬間抬頭盯著他看——連璧合,那個在江湖相當顯赫的家族,竟在他說“殲滅”二字的時候依然不帶波瀾。是他太小看了連璧合的實力,還是高估了他自己的本事。
“恐怕沒這麼容易吧?”女子冷笑了一聲。
“當然不容易。”白辰胤天笑著盯著她,“容易的事情,怎能能證明你人在空塵,心也在空塵?”說著,他將手裏那金晃晃的腰牌遞給了她。
女子看著他手裏的腰牌,“春花秋月”四個大字赫然引入了眼簾。她瞬間想起了前幾日來空塵山時,白辰胤天曾承認是春花秋月殺了暗夜組織的人。她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怒火,立刻握緊袖裏的灼華劍,用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你不願意?”白辰胤天毫不回避她如火的目光,繼續直言逼問,“你不是說是你自己的決定加入空塵山的嗎?原來你是在說謊。”
“我沒有!”被這樣一激,紅衣女子竟朝他憤然地衝吼了一聲。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願意!”白衣男子重重地對她厲聲道,“如果你是心甘情願加入空塵山的,你會因為春花秋月樓曾經殺過暗夜幾個人這種區區小事就拒絕我給你的第一個命令?就會放棄自己在空塵山立功成名,消滅別人說你是暗夜臥底這種流言蜚語的機會?就會目中無人,如此放肆地對你現在的‘尊上’?記住了,別以為灼華在你的袖裏我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男子瞪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吞噬她一整個人。他頓了頓,又回身向金座上走去,“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如果你是不懷好意,請你自己趁早離開空塵山,免得等到我來動手。”
——免得等到我來動手!她一聽,霎時震驚!
她忽然感到一陣茫然,隻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可能是前幾次見到的他都是溫婉言笑的樣子,所以這次他如此的嚴厲,讓她十分地詫異。
這時,白衣男子已走到了頂層,倚著金色的靠椅坐了下來。她仿佛又看見了他白色的衣衫外泛著的淡藍色的光芒。那種光很弱,卻讓人有種莫名的,仿佛無法抗拒的憂愁。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時而微笑讓人親近,時而又嚴肅讓人生畏。最讓她震驚的,是他竟還能察覺到她袖中的動靜。灼華雖不似垂雲那麼讓人聞則色變,但也同樣是名揚武林的利刃。自夜驚魂傳與她灼華劍以來——“紅衣配灼華,單名一個嬋字”就已成了江湖裏流傳開的一句話。然而眼前這人,似乎早已超越了這個層次——“垂雲一現,無血不歸”,他真的已到了神一般的地步嗎?
“你是從那裏長大的,”金座上的人似乎舒緩了一下情緒,“所以你還想著那裏,這十分正常。可是現在你已經到了空塵山,就必須要學會忘掉那裏,讓那裏隻成為一個過去,一個回憶。”他端起了桌上那精致的茶杯,一連喝了幾口。可能他很久都沒有這樣了吧,竟覺得嗓子有些幹。
那裏,那裏,他似乎一直在回避“暗夜”這兩個字。
“對不起……”女子這時忽然開了口,她仿佛要接著說下去,可又最終止於了唇邊。是對不起她絕對忘不了尊上對她的一手培養,忘不了葉杉落對她的似水柔情,忘不了那暗夜組織的一花一草,一庭一院,還是她真正忘不了那個當初從廢墟與灰燼中爬出來的孩子,想要報仇雪恨,尋找暗夜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