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幸福。
這五個字就好似一記重錘,狠狠地砸碎了靖柒剛剛築起的心防。
他如同深海一般內斂的感情普天蓋地的將她包裹起來,不給她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
所以。
她漸漸的迷亂了。
那一夜的燭光,在她的心底搖曳。
粉色的帳簾輕揚的弧度無不帶著一種讓人臉紅心動的情致。
一切皆因情動。
隻此而已。
…………
……
接下去幾日煜斐都會來到蓮閣。
或對弈或談笑。
亦或隻是坐在一邊,靜靜的品茶。
“在看什麼?”靖柒從美人榻上側頭,隻覺得他的目光如同春風一樣,糾纏在她的衣梢末角不曾離開,“竟看了我這樣久。”
煜斐擱下手中的百玉茶盞。
那茶盞晶瑩的如同冬日葉上最聖潔的那抹初雪,無一絲雜色。杯身勾勒著朵朵蓮花,更是清雅別致。
他笑著來到靖柒的麵前,挨著她靠在榻上,“一時貪看美人,竟忘了掩飾。”
他身上有著淡淡的香。
有些苦澀,有些清淡。
就像是竹的清香。
這日不用上朝,他便穿了家常的白色錦袍,衣袍上墨竹蒼勁,氣宇非凡。
“呀,現在說話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可不像是以前的模樣了呢。”靖柒笑著斜眼睨他,將自己手上的暖爐擱在一邊的案台上,身邊的兩個暖盆絲絲的冒著熱氣,即便是開著窗戶屋內依舊見不著絲毫寒意。
“你若不喜歡我改了便是,”煜斐寵溺的點點她的鼻子,“我怕你嫌我無趣。”
心口緩緩的一暖,然後是酸澀的疼。
隔著細微的冬日陽光。
她靜靜的在心底刻畫著他的溫柔,鄭重的說:“我沒有。也不會。”
煜斐笑的了然,將她的手攏在掌心,輕輕地嗬氣,“手還是這樣涼,改日我請太醫來瞧瞧你,給你調理調理罷。”
“哪兒有那麼嬌弱,手涼就要讓太醫整治那趕明兒我有身孕了你還不把太醫院搬進府來啊?”靖柒好笑的看著他擔憂的模樣調侃道。
隻是當自己說到身孕二字時眉心突的一跳。
臉上漸漸蒼白的有些僵硬了。
不悔那嬌小的身影仿佛煙霧一般彌漫上她的腦海。
眼神有些不安的在煜斐的臉上轉了轉,滿心的擔憂全都被堵在了胸口。
“你啊~”煜斐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並沒有發現她不自然的神情,將她摟在懷裏,“即便你不想讓太醫來瞧,也便不勉強。前些日子母後從宮裏賞了寫燕窩來,晚些讓丫頭拿來給你罷。”
“不必了!”靖柒有些緊張的從他懷裏離開,忙推拒了,臉上有著可疑的愧疚。
煜斐疑惑,隻覺得她的臉色有些頹然,身上也愈來愈僵硬,“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
一陣冷風字窗外撲來,撲散了靖柒莫名的慌張。
隻感覺有些無措,尷尬的揚起嘴角,精致的臉上連表情都有些透明的,“沒……沒什麼……隻是宮裏的東西自是好的,你也該拿些給不悔。她畢竟……是你的王妃。”
而我,什麼都不是。
是了。
她是怕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怕自己一直沉浸於太過輝煌的夢境中。忘記了一切都隻是自己用炭筆畫下的圖案,隻要一小片麵包就能摸去所有的痕跡。
所以她連他一絲一毫稀薄的關懷都開始敏感的抵觸與恐懼。
此時正是午後。
窗外的陽光帶著冬天特有的清新味道散在美人榻上。
落進了她惆悵惶恐的眼底。
煜斐歎氣,他怎麼會不懂她那些細碎的心思。
就連她肩頭斷下的發絲他都不忍任它落去,就連她嘴角一抹近似透明的笑容他都明白。
至那日全都坦白之後,她再次鞏固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低位。
她的無奈,她的精明,她的掙紮,她的害怕,她的淚水。
甚至她對另一個人近乎瘋狂的執念。
都讓他如癡如醉的不願離去。
所以那日他才放任了自己,不再傷害彼此。
看著她熟睡在身側的容顏,心被漲滿了。
看著她臉上還未退去的紅暈,看著她眼角那顆不易察覺的淚珠。
那一刻,他願用所有換取與她的一生。
“你隻管你自己,何必去操心旁人的?不悔的身份擺在那兒了,什麼都有。我也不會虧待了她,你且放心便是。”煜斐拍拍她的肩膀,聲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