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他們報仇,拿著銀子自會離開,可如今,她與蘭紹的這局麵又該如何應對。
“我知道,招遠的死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誤會你了,蘭紹,是我的錯。不過我這傷,卻並非是因為之橫,那個你委托的手下舍身護了我,那日我本是安穩逃脫了的。”
她說起話來有些微微哽咽,隔了片刻才又說:“蘭紹,我的眼睛,是因為那日你送我出城,在路上我跌下車,撞到了腦袋造成的。”
如果他還不能夠接受單單因為明叔的事情自己與他分開,那麼,如今加上這一遭,便是夠了吧。
胭脂看不見這一句話後蘭紹的表情,不過四周明顯寂靜了下來,想來蘭紹多少有些驚詫的吧。她我不敢再說什麼,隻靜等著蘭紹先開口。
“你跟我回去,胭脂,我想通了,我不報仇了,我們都平平安安的,我養著你,你給我生一堆大胖小子,我們高高興興過完這一輩子,好不好。”
終於,長久的寂靜被打破,若是這話放在一起,胭脂定是能夠感動得哭出來,可此刻,她卻隻能哽咽著說:“你怎麼就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不想懂,不管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自己留著就可以了,我要的,是你懂我的意思,聽我的話,跟我走,陪我這一輩子。”
蘭紹忽然間開始有些咆哮的意思,話語裏有幾個人拐了拐啞了聲,一下子顫抖到了她心裏。
他還接著說:“從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對。我要是早些看清楚我對你的心思,我要是早些能放下仇恨,事情是不是就不會到這一步了?”
他回頭想著這麼多年,或許從王覺收留他的那一天開始,這一切就注定了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眼瞳經了眼淚有些痛意,胭脂盡量控製了一番情緒,平緩了此刻的激動,可一張口,聲音卻猝不及防地顫抖著:“回不去以前了,蘭紹。”
“什麼回不去了,你還是想要我一紙休書是麼?你不是不懂,你心裏明明白白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保你的命,可你卻還是要因此跟我疏遠,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道理,究竟是回不去了,還是你根本不想回去。”
他像是徹底崩潰了一般,聲音嘶吼著,幾乎要將喉嚨都撕破一般。
胭脂靜悄悄的蜷縮著身子,被他的聲音給嚇到了,抱膝而坐,將腦袋往懷裏一埋沒有再接話。蘭紹氣上心頭一時說了個痛快,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著,等激動的情緒變得緩和下來,咽了兩口唾沫忽然又去碰胭脂。
“對不起,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胭脂沒有回應他,此刻她甚至比蘭紹還要難過,他一言一語極為輕鬆,在他眼裏明叔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他又怎麼能知道自己瞧見他這張臉時候,內心所受的煎熬。
“胭脂,為什麼我們明明都還好端端地活著,我也不信你心裏已經沒有我了,可我們卻不能繼續在一起呢,你當初為了我父仇都可以放棄,如今究竟是為什麼,我真的不懂。”
他算是做了最後的掙紮一般,說完話後直接將胭脂從床榻上抱了下來,擱在了鏡台前麵。
這一個過程裏,胭脂沒有做任何的反應,她坐定之後聽蘭紹繼續說著:“今日我為你盤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下了一夜的雨依舊淅淅瀝瀝的,瞧著並沒有半分要停下來的意思。
更了衣,蘭紹扶著胭脂下樓來,她用手緊緊扒著蘭紹的衣袖,手間竟摸索到他今日穿著的這件衣服,竟還是那日裏她親手繡成的那一件,不過卻又有明顯的縫補痕跡,想來該是那日受傷時候被刀劍劃破。
門口有輛早就備好的車候著,邁步下了簷子,明顯聽到一陣雨打傘麵的動靜,青磚地麵上,蘭紹親手把著自己的腳踝在馬蹬上踩穩實了,兩步上了車去。
她忽然想起林旬,便問著:“在這兒看著我的人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這話的語氣聽來十分熟悉,就像她曾經苦苦哀求蘭紹不要動明叔一夥人的時候,以及她質問蘭紹,關於容桂枝的死的時候。
問完之後,她明顯感覺到蘭紹動作靜止了一陣子,卻依舊還是不肯罷休:“我問你話呢,你將他們怎樣了?”
蘭紹一躍跳上車來,身上已經被雨淋濕了大半,他看著胭脂許久,無奈地低了低頭,還是答了一句:“他們沒事,見我來了,他們自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