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霍啟,曾經是大楚禦前大將軍蘇越手下的一個副將,因為蘇府的“謀逆”慘案,稱為孤身在外的孤家寡人。
哦,不對,他不算是孤家寡人,他還有一個小主子。
他的命是蘇越給的,將軍已經死了,這條命便是小主人的了。
鶴野一別,兄弟們的死相曆曆在目,斑斑血跡時刻在夢中浮現。那段日子,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若不是為了小主人,他怕是早已去黃泉之下,陪著自己的兄弟們了。
那日抱著小主人,一直到身體疲憊的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才暈了過去,那是在大燕臨近鶴野的一個邊境小鎮。運氣還算是好,沒有碰到官兵,反而遇到了一對農家老婦,將昏迷的主仆二人帶回了家中。
大燕的那個邊境小鎮,跟鶴野真的是有一拚,常年遭受劫寇屠戮不說,時不時都有喪命的危險。老婦人家裏很窮,甚至連大米都吃不起,可奈何心善,也未曾苛待他們。
在那裏醒來之後,便發現了這裏的不同,自恃武功卓絕自然是不將那些流匪劫寇放在眼裏。況且那些也不是流寇,而是一些沒有東西可吃的流民罷了。來一次被揍一次,那些流寇也是被揍怕了,最後也漸漸的不敢來了。
帶著小主人大概在這邊住了三個多月,在老婦人的照顧之下,小主人漸漸的也恢複了一些生機。
當時我就在想,這樣是不是算是隨了夫人的心意,給了小主人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呢?
可誰都沒有想到,那一年會是個多事之秋。白天閑來無事帶著小主人進了一次山裏,想去打點野味給這家人換換夥食。可是沒有人想得到,回來的時候沒看到原本和藹的老婦人,反而見到了地上殷殷的血跡。
我像是一瘋了一般,手上還提著的兩隻野兔也顧不上了,立即衝回了家中。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但是卻感覺到了細微的呼吸聲。
順著呼吸聲尋過去,掀開了老人家的地窖,裏麵躲著的幾個人臉上滿是鮮血,還有一個身穿鎧甲,肩膀上還在流血的男子,握著劍柄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我絲毫不懷疑,要是動作慢一步,會被他給劈成了兩半。
“你們是誰,為何會在這裏,這家的老婦人呢?”尋了位置坐下,從懷裏掏出來兩個從山上拿下來的果子,將小主子抱在懷裏,喂她喝下去。
老婦人若是死了,小主子怕是要餓上兩天了。
“她將我們藏在這裏,然後就……”那些人從下麵爬出來,一個個的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說道。
望向他們,這才第一次正視的打量他們幾個。我見過不少華貴的衣物,最前麵的這個人衣著不凡,容貌清俊,非同凡人。而且身旁還有一鎧甲男子護著,那是一柄寶劍,看材質應該是宮裏才有的東西。
突然間,懷中的人兒哭聲大作,上氣不接下氣的,任憑我怎麼哄,都沒效果。
“……”看樣子應該是凶多吉少了,我已然坦然,“小主人,你別怕,我去給你找吃的。”
可能是餓了吧,記得當初看到老婦人的時候,小主子也是哭的這麼狠,那些人說她是餓了。
“這位公子請留步。”我的腳步剛邁出去,就被身後的那幾個人叫住了,回身望去看到的是一個村婦打扮的女子,眉眼溫柔。從她的臉上,我似乎可以看到夫人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晃神,也就沒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失禮。
“這位公子若是再這番看下去,小心我手下不留情。”方才拿劍的那個男子再次寶劍出鞘,我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兩眼便移開了眼睛。
“抱歉,隻是……”解釋了一句,瞬間覺得沒有必要了,輕笑了一聲看向說話的人,“不用想了,你打不過我的。”
如今唯一能夠自豪的,便是這一身的蠻力了吧。很是慶幸當初跟著將軍的時候沒有偷懶,練就了這一身的武藝,可是保護著小主人。
“你!”那人似乎是被激怒了。
“退下,不許無禮。”倒是方才那個清俊的男子開了口,手上拿著的折扇一搖一搖的,一點都沒有落為階下囚的窘境,“這位公子莫怪,朕……在下這下屬生性莽撞……”
“你無須跟我多說。”我打斷了他,心裏在乎的也就隻有正在“哇哇”大哭的小主子了。
“公子,將您懷中的小姐交於我們撫養吧,這孩子可以不跟著你受苦的。”方才的那個婦人突然開口。
我的目光驟冷,像是看著敵人一般地看著她,“不勞夫人掛心,我可以。”
笑話,不知道是敵是友,我又怎麼會將小主子交於這些人的手中?
“公子,我不是騙你的。這孩子現在哭的厲害是因為她發燒了,你看她的臉紅彤彤的,你摸摸她的額頭試一試。”那婦人再次提醒。
經過她提醒,我才恍然大悟,將她抱在懷裏摸著她的額頭,瞬間就是滾燙一片,內心的自責幾乎要把我淹沒……我不該帶她出去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她生病了,可是若不帶她出去,現在怕是也找不到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