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仙山開山收徒如今已有八個年頭,每年秋後家中有適齡孩童的人家,都趕到仙山腳下,有條不紊的讓自己的孩子通過那望不到頂的蜿蜒台階拾階而上,踏上另一條全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而開山所收的第一批徒弟,如今最小也有十二歲,最大的也將及弱冠。
自最大的弟子十五歲起,便去小賣部或是挑選自己力所能及的任務完成,或是跟對家將身後長長見識。
到了如今,家將們盡數成為仙山之中的長老,收徒一事都很少再做,更別提那些不怎棘手的任務--總要給新入門的弟子練手的機會吧?
現在除了剛入門不到一年的弟子,還沒有被各係收入門牆為徒,往前幾年的弟子都各自跟隨了師傅--哪怕有時候師傅年紀都沒有自己大,但隻要能夠學到實用的東西,達者為先又如何?
“這幾件任務,相對而言有點麻煩,還需許小師多費心些。”李彥將小二送上來的一堆紙簿遞給許延。
家將們在第一代弟子成長起來後,便陸續將小賣部接到的委托都轉給了第一代弟子們主理。而這許延,便是一代弟子中,也較為出色的存在。
這時他領著自己的徒弟,甚至是第五代的年歲達到十五的幾名弟子,一同來挑選合適的任務。雖然賺取的報酬都是歸於山門,可他們卻可由此積攢自己的山門分數,以此換取山門之中的資源修行。
那幾名弟子第一次參與,神色一如他當初一樣激動,看的許延有幾分好笑--即便是表現的再老成,他到底也不過才是十八歲的少年郎,偶爾想要琢磨一下自己的徒子徒孫,又何嚐不可呢?
不過好在他還算沉穩,玩笑已過,正事也不能耽誤。確定好了這次危險不大,適宜新手刷經驗的任務,許延就跟小賣部這邊登記了一下。
如今的小賣部可並非當初那一隅之地,隻是這個不知出處的有些怪異的名字--哪怕店鋪的門頭依舊是空空如也--卻是流傳了下來。
策馬而出,因為身著玄門的統一服飾,不禁惹來眾多百姓的駐足矚目。
不過進入山門前不論出身如何,到了如今,他們也早已習慣這樣被注視。
行至城外三十裏,許延忽然拉緊韁繩,馬鳴蕭蕭,揚蹄而起,身後眾人皆是控馬停下。
“誰跟在後麵,給我出來。”身為一代弟子,修為如今在玄門山中已算拔尖--八年左右的時間,木琉煙找尋培育出的植種,其實並不算多,且還存在跟弟子不適配的可能,所以哪怕是潛心修煉的弟子中,能夠吸納植種的人,其實寥寥數人而已。
可因為木琉煙提供的精妙的吐納之法,再進一步還有納靈之法,所以這些人雖從未如同木琉煙和阿決等少數人那般表露出術法,但外界對於他們的存在依舊是極為推崇。
畢竟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人,內力渾厚不低於旁人二三十年的修行,這等存在,如何能不叫人畏懼?
何況還有那樣一個山門存在。
所以才有他們的尊稱,小師。這一個小字,一為他們年紀輕輕,太過分的稱呼不適宜,但若不表達尊敬又讓那些人心中惶惶不安;二為他們是玄門的年輕一輩,玄門仙山的掌門和山主年歲雖也不大,但也該有所區別,為了能夠對掌門和山主表示更崇高的敬意,自然也要將這些弟子們的稱呼降一降。
許延這個小師,在山中要收斂一身氣勢,可在外麵,卻是鋒芒畢露。
他此刻渾身氣勢外放,非是一般人能夠承受。便是那些五代弟子,都滿眼星光,覺得這果然不愧是太師叔,這修為果真甩他們八條街都不止。
那個被許延嗬斥的人卻是遲遲不出現,但一行人根本不覺得是許延感覺有錯,反倒是在對方不肯乖乖出現後,一個個都擺開了臨陣對敵的架勢。
躲起來的那人大約是終於知道許延這一聲嗬斥不是詐她,隻好不甘不願的走了出來,露了身形。
竟是從旁邊小道的林子裏,緩緩走出一個及膝高的小孩,身後是一匹高頭大馬,毛光水華的,剛剛大約一直是窩著才可躲藏。
這會兒被發現了,反倒是大方的站起身來舒展一番,打了一個大大的響鼻。
許延看見那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時,頓時頭都大了,臉色尤其難看,卻不得不轉瞬就收了臉色,翻身下馬,握拳躬身,恭恭敬敬喊了一聲:“見過小師姑。”
旁的弟子也是神色幾變,不知如何是好,乖乖的下馬見禮。
然後束手束腳的站在旁邊,默不作聲,一切都交由師傅許太師叔做主便是。
一眾人如是想,顯然是心底對於他們這個小祖宗的來意都有了明確的猜測。
“小師姑不得擅自離山,我立刻派人送您回去。”許延無比頭疼,這孩子年歲雖小,輩分卻高,他實在有些奈何不得。
隻得趕緊趁著她還未開口,趕緊將之送回去。
也是服了這位,不到六歲的稚齡,竟敢偷牽了山主的逐雷私自下山--當然,他覺得逐雷要是不樂意,也不會出來。
可他能跟一匹馬計較嗎?哪怕這匹馬是馬王呢,他也什麼都不能說,趕緊著把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