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陳楊的說法,他在用畫引子釣鬼畫的時候,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釣出來的幾次鬼畫都不是父母出事時的場景。
其中兩次是我們見到的,一個是我們懷疑蘇不臣母親的女人,另一個是我和許晴碰到的,躲在草叢裏往外窺看的男人。
而另外一次,則是陳楊剛才說的,他看到馬輕輕跟著這個女人一起走的畫麵。
“不可能啊。”我頭一個就表示了不相信:“你仔細看畫,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款式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再說她明顯是個將死的人,輕輕又怎麼會跟她一起走呢。”
陳楊雖然是說出這些話的人,但很明顯,其實他也並不清楚究竟,他甚至反問我們:“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嗎?”
得,我都忘了,這小子根本就是個足不出戶的宅男。
讓我解釋女人的衣服款式,我也解釋不出來,幹脆繞過這個話題,說道:“你之前說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觀景台看,那就到時候再看吧。”
眼見為實。
誰也沒想到會在陳楊口中突然得知有關於馬輕輕的消息,這意料之外的信息更像是白撿的,我們計劃照舊,這邊也得留意著。
陳楊更沒有異議,坐在馬輕輕房間裏對著馬輕輕畫了幾幅畫就走了。
他和馮胖倒是聊得來,也不知道是否是兩人都特別擅長畫畫的緣故。
陳楊走後,我們就過上了等雨來的日子。
以前看下雨,我們是抱著遊客的心情,現在就不一樣了,幾乎每天都得刷N遍天氣預報,時不時就看看窗外,看天空是否飄下了小雨。
一下雨,我們就會跟陳楊一起往山上跑,他的畫引子已經由馬家出麵,疏通關係拿了回來,我也留意到,他每次一上山,就會變得分外沉默。
陳楊本來就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了,但他一旦到達觀景台,我就能發現他在山下的狀態已經很正常了,至少能跟我們有所交流,交談的時候態度也是和緩的。
他一看到林子,身處那樣的環境下,就像是回到他曾經的噩夢一般,不僅話變得更少了,還變得非常暴躁易怒。
他的畫引子不準任何人碰。
有一次他似乎把畫引子給掛歪了,我反正看不出到底哪裏不對,但在他看來,肯定是某個細節角度不到位,他就上上下下地爬樹,不停地糾正。
馮胖是個很熱心的人,就對他說:“這樣,你在樹下看著,我上去,你隻管指揮就好。”
他是一片好心,但他說話的時候手不小心觸碰到了畫引子,立即引來了陳楊的暴怒。
陳楊人在樹上,嘴裏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當即就從樹上撲了下來,狠狠地把馮胖撲倒在地,舉起拳頭就要砸下去。
我暗叫不好,當即和白容與等人將他們兩個分開來。
因為那天的插曲,最後事情也沒成,陳楊一聲不吭地下山回了家,我則是回憶之下暗自心驚。
說起來我頭一次在老肖家裏看到陳楊的時候,私底下還跟許晴感慨過,說陳楊跟我在山上碰到的不太一樣。
現在我知道了,其實還是一樣的,隻不過分為山上和山下而已,在山下的時候,陳楊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而一旦回到他父母遇害的地方,他心裏就會充滿了仇恨,隻要有一個火星子,就能徹底引爆他的脾氣。
馮胖對此私底下還吐槽過陳楊是否有雙重人格。
是不是有雙重人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事後接到了老肖的電話,顯然陳楊回去後的異樣引起了老肖的擔心,從陳楊嘴裏打聽不出什麼來,幹脆跑來問我了。
我把事情一說,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老肖是做為家長,關心則亂了。
就聽他在電話那頭唉聲歎氣,跟我坦誠了他的想法。
原來我們是陳楊這幾年來唯一願意交談的人,尤其是馮胖,老肖甚至聽過陳楊主動說起馮胖的趣事,對此,老肖是很欣慰的。
老肖自覺年齡已經大了,他身體不算太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撒手人寰,到時候留下一個從來不跟人交流的陳楊,該怎麼辦呢。
陳楊的處境甚至比他年輕時更艱難。
他長得醜陋,心態卻是平和的,雖然有妹妹的仇恨在,但因為有陳楊這個牽掛,他反倒覺得死人比不上活人重要。
他能靠撿垃圾養活自己和陳楊,陳楊卻不行。
一是陳楊不會做這樣的活,二是陳楊毀了容,比他更恐怖的一張臉,平時藏都來不及,根本不願意走進人群裏。
照這樣下去,老肖自覺就算是死了,也放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