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潔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她什麼都感覺不到,唯一的感官就是聲音,耳邊一直充斥著許母暴怒的聲音,

“媽媽這麼辛苦獨自一人把你帶大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你喜歡?喜歡難道就有用嗎?那誰來經營公司?這麼大個公司你不接管誰接管?”

“馬上把那個什麼亂七八糟的舞蹈課退掉!好好回去學校上課!不然就直接到我公司上班!媽媽這次再也不會縱容你了!楚皎潔,你自己看著辦吧!”

......

“不!不!不要!”楚皎潔喊著話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發現四周昏暗,自己也是渾身沒力氣。

然後迷迷瞪瞪間,就聽見了那個低沉好聽的聲音,

“掛完水,你就走吧。”

尋著聲音轉頭,楚皎潔看見嚴端懶懶地靠在牆邊,屋裏也沒開燈,她隻看見他手指間夾著的香煙,明明滅滅,煙在昏暗的空氣裏徐徐沉浮,就像她的心一樣沉浮不定。

楚皎潔這才發現她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子裏,房間很小,一張黑色茶幾,麵前一個老式電視,還有她現在躺著的黑灰布藝沙發,其他就什麼也沒了。

看她不停打量著整個房子,嚴端緩緩吐出一口煙,解釋道:

“這是我的房子,你淋雨發燒所以昏過去了,我帶你去診所看了,沒什麼大礙,等會把這瓶水掛完,你就回家去吧。”

話很短,但是把所有楚皎潔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因為剛醒,楚皎潔還是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慢慢撐著手,坐起來,這時蓋在她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來,她才發現她現在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當初穿的那件。

一下子楚皎潔驚慌起來,雙手抓住毯子扯在自己身上,然後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嚴端看她這番動作就知道她多想了,吸了口煙,緩緩地吐出去,才不緊不慢地解釋,

“是我找診所大媽幫的忙,因為你衣服都濕了,大媽看你可憐,把不穿的舊衣服給你換上了。”

聽完嚴端的解釋,楚皎潔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就這樣誤會了他,明明要不是他,自己早就不知道怎麼樣了。

楚皎潔咬了咬唇,輕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然後兩個人就相對無言,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過了很久,久到嚴端以為楚皎潔又睡過去的時候,聽見她說:

“那個......你能暫時收留我嗎?”

聽到這句話,嚴端抬頭看了她一眼,楚皎潔生怕聽見對方拒絕的話,急忙又說,

“我會付你錢的!”

男人的視線緊迫逼人,楚皎潔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悄悄加了一句,

“等我以後有錢了再給你......”

說的越來越弱,最後一個音簡直像被她自己吞回了嗓子裏。

嚴端看了看她,掐滅了手裏的煙,站了起來,

“不要鬧,回家去。”

這話說的楚皎潔好像就是一個跟家裏人鬧脾氣的嬌小姐,明明是沒有什麼語氣的一句話,她卻覺得他是在說自己任性妄為。

眼看嚴端的手放在門把上就要出去,楚皎潔急了,一下從沙發上下來想拉住他,誰知她忘了自己還掛著水,一下子就扯住了,疼的她倒吸一口氣,卻還不忘拉住他的衣擺,不讓他走。

然後楚皎潔就好像聽見對方輕聲歎了口氣,

“躺回去。”

“不!你答應收留我,我就躺回去。”

嚴端轉頭,看見楚皎潔的臉蛋還是因為發燒有些潮紅,一隻手扯著他,一隻手伸開抬起連著藥水瓶,還是倔強地不肯放手,連連保證,

“就幾天,真的就幾天,我以後會付你錢的。”

嚴端沒有回頭,扯下她的手,就在楚皎潔以為他不同意的時候,他回了一句,

“隨你便。”

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楚皎潔聽見這句話鬆了口氣,安下心來,小心翼翼按著打著吊針的手坐回了沙發。

她算是進入小混混的老窩了嗎?要是媽媽在這裏還不知道怎麼罵她呢。

可是那又怎麼樣,在這一刻至少她的內心是平靜而坦然的,她太累了,一次又一次無望的解釋,換來的都是母親不理解的質問,那就讓她們彼此都冷靜一段時間吧,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跟黑道混混根本沾不上邊,更不用說在她昏迷的時候也沒有乘人之危,甚至還帶她去看病,或許,她可以相信他吧。

想清楚以後,楚皎潔心情平靜下來,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她就幹脆躺了回去,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因為聽見了門口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