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想死嗎?”章揚忽然提高了音量,也站起了身,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的毫無痕跡,雙眼變得猩紅,俊秀的五官因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這個世上,我比誰都想要好好的活著,我比誰都不想死、不甘心,我從五歲就開始與這一身該死的病痛作鬥爭,整整二十五年了!我本來活不過二十五歲,硬是撐到了今天,沒有人知道我撐的有多辛苦,我每天活得有多努力!沒有人知道我活下去的理由有多簡單,我隻希望能好好的呼吸就好,我甚至從來不渴望稍微正常一點的生活,比如未來,比如愛情...”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忽然灼熱了幾分,他自嘲的勾起一笑,話鋒一轉,接著道:“我這輩子,隻有君悅,沫冉,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這麼重視君悅了嗎?它好比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我唯一的執念了,我放不下它..”
“可是..你怎麼能不顧及你家人的感受呢?他們都很愛你吧..”林沫冉聽得鼻頭一酸,眼淚沒包住,隻覺得這個世上怎麼會有活得這麼辛苦的人呢?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我的弟弟妹妹們都是為了救我這條爛命才來到這個世上的,母親為了救我..命都搭上了,我對不起他們,我不想死在他們麵前,我沒有勇氣死在他們麵前、也沒有資格死在他們麵前...”
他身子晃了晃,剛才情緒太激動這會兒虛脫了,林沫冉幾大步過去,及時扶住了他:“你怎麼樣啊?啊——你流鼻血了!”
“沒關係,正常現象..”他抬手擦了下鼻子,無所謂的笑笑。
林沫冉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把他扶靠在床上,頓時慌得六神無主了,顫抖著手在他身上的口袋裏翻找著:“怎麼辦?有藥嗎?你的藥呢?你的藥帶來了嗎?”
“藥沒用的..”他搖搖頭,一把抓住了她慌亂在他身上摸索的一隻小手:“沒關係的沫冉,不要怕,陪陪我就好,我這一輩子,活得太孤獨了,沒有遇到你之前,我習慣了,沒有覺得多孤獨,遇見你之後,我才發現,這一生,我怎麼會活的這麼淒冷...”
“你不要再說話了,馬上休息一下,我出去找人來救你,你不會有事的..”林沫冉不停的抽床頭的紙巾,幫他擦拭從鼻孔裏不斷冒出來的血,嚇得全身顫抖。
“不要出去,危險,天快黑了,這片森林..你是走不出去的..一定要等祁尊來..”他再次一把抓住了她,喘息著艱難的請求道:“麻煩你,去樓下的房間裏..打點冷水,幫我擦洗一下就好..”
“好,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去打水。”
他不忘衝著她的背影叮囑一句:“樓梯窄小,下樓小心點。”
出臥室是三米多寬的陽台,到下一層的樓梯在轉角處,木質的階梯真的很窄小,兩個人錯不開身。
樓下廚房和餐廳相連,裏麵那間應該就是洗漱室了,房間雖然不多,家具很少顯得很寬敞,廚房裏倒是什麼都有,還用的是煤氣灶,從廚房的窗口往樓下看去,榕樹旁竟然還種有一小片菜地,看這些菜應該種的時間不長,這一發現,讓林沫冉又有些眼眶發酸了。
種菜的人是不是每次發病的時候,就一個人默默地待在這個地方,獨自麵對死亡?
在這片深山老林裏,他竟然能把這塊菜地打理的這麼好,他剛才的一席話不是騙人的,他是真的很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
這次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嗎?
林沫冉吸了吸發酸塞住的鼻子,急忙收了思緒,進了洗漱間,裏麵還算寬敞,有一個浴缸,一個蹲便器,竟然還有太陽能熱水器,她開了熱水龍頭放水試了試,是熱水。
她拿了臉盆打了半盆冷水,聽他說是山泉,水摸上去特別涼。
端著水盆拿了條毛巾,慌慌忙忙返回二樓臥室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昏迷過去了,鼻孔裏的血並沒有因為他的昏迷而停止,枕頭上已經暈染了一大塊,他的耳朵裏都裝了一窩血,臉色死白,看上去特別觸目驚心。
“章揚!”林沫冉全身一震,差點掉了手裏的水盆,撲到床邊,急忙擰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抽紙巾堵住他流血不止的鼻孔:“章揚,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我現在該怎麼做?你快告訴我啊——”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讓林沫冉崩潰了...
用紙巾堵住了他的鼻孔,不一會兒隻見他頭一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血無法從鼻孔裏流出來,就一直順著他的嘴角往外流。
“章揚,手機呢?你到底把手機放哪兒了?你快告訴我,我們現在馬上去醫院..你不要睡過去啊,你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