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護士過來看了看情況,重新給她紮針,然後離開。
病房裏安靜下來,就剩兩個人,她開口,嗓音啞的厲害,“我怎麼會在這裏?”
傅承修麵色頹然,帶著疲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去,“你昏倒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梁佳茗呢?”
他抬抬眼皮,“你覺得呢?”
“她……”她喉嚨哽了一下,“她死了嗎?”
傅承修沒立刻回答,就在他沉默的那幾十秒裏,她的心口一點點沉下去。
她其實並不後悔,做了就做了,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想殺了梁佳茗,這世上她沒像這樣恨過誰。
她甚至病態地想,就像韓烈說的那樣,將一切都毀了,也好,她就不用再憂心如何對傅子遇坦白,也不用背負內疚,覺得對徐媛過意不去……
但在心底裏,還有個聲音,雖然微小,卻也清晰——
不想離開傅子遇。
哪怕種種跡象都在昭示著,不該和他在一起,可她還是不想和他分開。
傅承修身子往後仰了下,靠住椅背,“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了梁佳茗這種人,打算搭上自己?”
她鼻子一酸,別過臉,“大哥,你不懂……”
“我知道,是她害得你和傅子遇離婚,也是她害了你的孩子,但是念笙,你有沒有想過,殺了她,你進了監獄,你讓你的父母,還有傅子遇怎麼辦?”
她沒說話,她當時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或者說,梁佳茗的挑釁起了作用,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再思考。
好久,她幽幽道:“可我沒有被抓進監獄,她應該沒死吧。”
那語氣,似乎不無失望。
傅承修扯了扯唇角,“她人還在急救中……”
頓了下,“你該祈禱她沒事,不然後果可能很糟糕,你不一定承受得起。”
她轉頭看他,表情已經沒什麼波瀾,“我不怕坐牢。”
傅承修眯眼看了一眼她因為滾針高高腫起來的手,沒再說話。
路念笙心裏難受,也不想說話,腦子裏麵吵哄哄的,好像是有很多聲音交織在一起,又好像是空的。
近九點,輸液結束,拔了針,醫生過來,說路念笙有些營養不良,電解質紊亂,還有些神經衰弱,叮囑她自己要調解壓力,她心不在焉聽完,等醫生離開就迫不及待下了病床。
傅承修長臂一伸擋住了她的路,“去哪裏?”
“蘇曉呢?”她說:“我去看看她,而且我也得和傅子遇說一聲情況……”
“蘇曉那邊有人看著。”
她蹙眉,停下腳步,微微仰頭看著他,“那我也得去看看她,而且我還沒和傅子遇說……”
“你覺得傅子遇會不知道?”他睨著她,“一個晚上了,傅子遇怎麼可能對你不聞不問?”
她愣了下。
是啊,不說傅承修,韓烈也一定會告訴傅子遇的。
她闖了大禍,哪怕她不後悔,也已經決定好承擔後果,但是傅子遇未必會理解,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現在還怎麼可能安安靜靜守著蘇曉?
她咬咬唇,“他……去看梁佳茗了?梁佳茗的搶救還沒結束嗎,她還沒死嗎?”
“我說過,她要真死了,你會後悔的,”他皺眉看著她,“你給我搞明白了,咱們上樓的時候已經被招待所的前台看到了,你以為你刺傷了梁佳茗,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在這裏?”
她怔住,眼眸中有困惑。
“我本來計劃說服前台,哪怕用錢買通都好,反正咱們主要是去帶人走,梁佳茗實在不配合,打暈了也成,可你呢?你刺傷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韓烈要怎麼給你收場?”
“我和韓烈說了我會承擔!”
她聲音高了一度,話說的有些衝。
“承擔,怎麼承擔,真要我和韓烈把你推出去給警察抓?那你覺得傅子遇問起來,韓烈要怎麼交代?”
她咬唇,不語,隻是一臉的執拗未見分毫退縮。
傅承修覺得和她白費口舌,見她點滴已經打完,索性也不再遮掩,“你給我聽清楚,為了收拾你的這個爛攤子,現在已經有人進了監獄。”
她一愣,旋即瞪大眼,“什麼……誰?”
傅承修手臂收回來,後退一步,不再攔著她,“你覺得還能有誰?”
她想到韓烈,但又覺得不可能。
他繼續道:“傅子遇開車過去的,緊趕慢趕,趕在警察之前,刀子上他專門擦掉了你的指紋換了自己的,現場能處理的他都處理掉了,而且他自己杜撰一套供詞,警方不會懷疑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