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有人自稱娘親,宛歸的情緒難得出現起伏。
白景升出現的那一刻,她確信悠姬就是自己的母親,但她並未表露,麵具也遮擋了那份不自然。
“宛歸,我真沒想到我們母女還有重逢的一天。”悠姬熱淚盈眶,那一刻她隻是個慈祥又溫柔的母親。
“為何遺棄我?”宛歸遲疑片刻,還是難以克製滿腹的委屈。
“我沒有,”未語淚先流,悠姬泣不成聲。
“你娘親一直以為你被害死了,日夜掛念你……”白景升代她講述了那段往事。
“我真是安定王國的人?”她真沒想到生身父親對自己那麼狠,連繈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
“你的雙腿還能醫治嗎?”
“說來也怪,想著可以來見你,斷裂的筋骨竟自動長出神經了。”她淚中帶笑,叫宛歸都看心酸了。
“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
宛歸倒是幹脆,直接摘了麵具,悠姬的臉上出現片刻恍惚。
“我跟姥姥和姨母長得很像吧,”她沒有回避這個話題,“姨母在世時,跟我談起過你。”
她的話讓悠姬很意外,沒想到她與歐陽襄相認在自己之前。
“娘親,我沒救得了姨母,對不起,我本來想讓她親口告訴你,姥姥無時不刻都在思念你。”
宛歸的改口讓她喜出望外,原以為認親會頗費功夫,不成想宛歸比她想象中的更要體貼懂事。
白景升鬆了口氣,這一趟來得值。
安定王國吞並各國後建立了徽虛大陸的第二個朝代——東定王朝。湘南王勞苦功高,被扶慶冊封為東定的第一護國大將軍。
事已成定局,宛歸也沒有怨天尤人,她陪著悠姬在金都定居下來,閑來無事就去東骨山給師傅和師兄掃墓,一切恍如夢境,她現在隻是個尋常人,唯有骨珠的存在證明她曾經玄法高深。
無謂和無相為她診脈,卻什麼也探不到,但她們顯然有什麼難言之隱。
“浮歸,我的肚子這麼大,會不會是兩個寶寶呀?”隆雪顏坐在庭院中,朝霞照射在她的臉上,十分愜意。
“我看看。”宛歸搬來食案,切了一整盤水果,蹲下身子摸著她的肚皮。
“哎呦,寶寶又踢我了。”
宛歸感受著輕微的胎動,眼裏放光。
“我想好了,如果是男寶寶就叫鹿鳴,如果是女寶寶就叫慕君。”
“快要足月了,我得尋幾個穩婆過來住著,免得日後手忙腳亂。”
“你還沒說名字好不好呢?”
宛歸點點頭,“都好,你喜歡最重要。”
隆雪顏歎了口氣,“若是覺明還在那該多好。”
突如起來的感傷讓兩人都沉默了。
“寶兒,你快過來,娘親給你縫製了新衣裳。”悠姬近來熱衷女紅,拚命想把丟失的親子歲月彌補回來。
“好的。”宛歸提醒隆雪顏把水果吃光,轉身回屋,寶兒是她出生時,悠姬給起的乳名。
青微派張燈結彩置辦掌門榮升大典,有了安濟司的從中周旋,白少瑜可以在山門自由出入,兩人做好打算,待參加完典禮,就去雲遊天下。
宋舒元望著劍穗發呆,未曾發覺幾個小師弟在外敲門。浮歸失聯了幾個月,毫無蹤跡,他夜夜將相思寄明月,一人在屋中惆悵。
“你們有完沒完!”羽公子的突然發怒,嚇了姚婷玉一跳,與玉麵狐麵麵相覷,他們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坐著抬頭看星星,這也招惹到他了?
體諒他心情煩躁,兩人也主動退讓,換了陣地,至少不在他眼前出現,但這也沒有消減羽公子的怒火。
“為什麼宛歸說我殺了她三次!”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瘋了般尋找玉麵狐。
“師兄,你這就沒有意思了,我們都躲到這地方了。”
“快說,我究竟對宛歸做了什麼?”
玉麵狐倒吸一口涼氣,忙四處打量,確定沒其他人聽到才放心。
“你忘了神山的規矩了?”玉麵狐真是鬱悶死了,羽公子錯手殺害司徒雲鶴的事情,他千交代萬交代姚婷玉守口如瓶,當事人卻完全不當回事。
“你快說!”
“換個地方。”紙包不住火,告訴他也好。
羽公子難以置信,自己竟是剜了宛歸心髒的真正凶手,一時間大受打擊。
“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
“此事確是我失誤,沒料到宛歸沒有死。”
羽公子恨氣難平,大有殺了玉麵狐的心思,姚婷玉瞧出殺意,上前打斷,“逝者已矣,宛歸心地善良,不會恨你一輩子,為今之計,隻能低頭認錯,軟磨硬泡,我願意去當說客。”
“你?”
“眼下你也沒有好辦法,試一試又何妨。”
羽公子沒有勸阻,“那就趕緊啟程。”
姚婷玉麵不改色拉走玉麵狐,直至走出千米,心裏才稍稍安穩。
“玉舒,你為何對你那師兄如此上心?”
“怎麼?你吃醋了?”玉麵狐有心用玩笑話遮掩,可姚婷玉一臉嚴肅,索性也攤了牌。
“他不隻是我的師兄,還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