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花子衿目光中同樣凝結著一團寒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道理,是狐姬教會她的。
花子衿從未想過要與紅蓮仙子起什麼衝突,平心而論,見到紅蓮仙子的第一眼,她甚至對她心生喜愛。
可是如今看來,兩人想要交好,恐怕是有困難了。
想到這,花子衿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仙子心中屬意我師父,不尋個時機坦言相告,卻對我這個弟子進行陷害,豈不是得不償失。”
心事被花子衿如此明揭,紅蓮仙子臉一紅,矢口否認:“休得胡說,我與你師父那百年的交情,豈是像你口中所說的那般不堪!”
“仙子覺得不堪?”花子衿眼前突然晃過陵塚當中所看到的那一幕,恍惚中,那聖旨仍在她的手中:雪蓮仙子身為花神,卻貪戀紅塵,觸犯天規,念其大戰有功,現去其仙骨,剝其仙身,打入凡塵經曆生老病死!
是呢,她怎麼就忘了,紅蓮仙子已經位列仙班,不可動了凡心。
想愛卻不能愛,這該是一種何等的煎熬。
花子衿再度望向紅蓮仙子的眼中,便帶了一抹憐憫。
可是這抹憐憫落在紅蓮仙子的眼中,無疑是對自己最大的一種侮辱,她怒不可遏,喝道:“花子衿,你並無修仙之意,即便拜入青界門下,修為也不過泛泛而已,既然如此,何必拜師,倒不如依然去做你的小乞丐,無憂無慮豈不自在!”
“那麼仙子呢?”花子衿一隻手整理著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長發,一隻手則輕輕敲打著桌麵,道:“仙子既然已經位列仙班,便應該遵守一個仙子該遵守的禮儀規矩。這紅塵情愛,可是半分都沾惹不得。我想仙子應該還沒有忘記雪蓮仙子的下場吧,縱然她曾經與羽帝一同降妖伏魔,平定天下,可是天庭對於她的刑罰也不曾免除過。紅蓮仙子,難道是想要步雪蓮仙子的後塵嗎?”
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花子衿突然覺得內心一陣絞痛,她用手按著自己的胸口。
幸好紅蓮仙子被花子衿的話所吸引,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
“雪蓮仙子?”紅蓮仙子緊張地看向花子衿,問道:“你從哪裏知道的這些事情?”
“羽帝告訴我的呀。”花子衿笑意輕柔,如同湖麵上微微綻放的花骨朵兒。
紅蓮仙子卻是猛地站起來,失聲道:“不,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認識羽帝,羽帝又怎麼可能會告訴你這些?你少在我跟前裝神弄鬼了,你以為這些話能夠嚇到我嗎?”
“仙子不要激動。子衿從未想過要嚇唬仙子,這些話,也絕對不是子衿瞎編出來的。仙子若是不信,倒也可以去那陵塚裏麵瞧瞧,興許也會有石塑給仙子講故事呢,運氣再好點的話,說不定也能夠遇到羽帝。”
紅蓮仙子臉色頓時一片慘白。雖然她未曾親眼所見,不敢斷定花子衿在陵塚裏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麼,可是從方才花子衿的話語當中聽來,花子衿竟然是遇到了羽帝。可是羽帝明明就已經死去很多年,花子衿又怎麼可能會遇到他呢?
花子衿在陵塚這短短的大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心中實在是好奇,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相問。
而花子衿,該說的,想說的,都已經說了,此刻也實在是沒有興趣繼續留下來等著紅蓮仙子發問了,她伸了個懶腰,起身道:“仙子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麼我便不打擾了。”
花子衿步入生蓮,走到玄關處,突然聽到紅蓮仙子叫道:“等下——”
“仙子可是還有吩咐?”花子衿回轉身,含笑看向紅蓮仙子。
紅蓮仙子吸氣,勉強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道:“花子衿,你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仙子承讓,仙子同樣讓子衿刮目相看。”
說完這句話之後,花子衿腳下步子再不停留,如同生風般快速離去。
紅蓮仙子端坐室內,隻聽到一陣丁佩作響,然後便是寂靜無聲。隻可惜,她的心,卻是再也不能靜下來半分。今日之籌謀,原本以為萬無一失,可結果沒有想到,竟然是功虧一簣。眼下這殘局,也不知道該如何拾掇方算合適。
一聲幽幽歎息,在室內百轉千回。
花子衿卻是歡天喜地回了房間,看著銅鏡裏自己明媚的笑顏,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鏡子裏自己的臉,取笑道:“看看你,得了便宜撿回一條小命,就嘚瑟成這個樣子。”
突然心中一動,想起那死粘著自己怎麼都扔不掉,在看到紅蓮仙子時終於成功被自己塞入衣袖裏的鼎,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花子衿一隻手探入衣袖當中,空蕩蕩的,看來是成功扔掉了。她心中一喜,卻又覺出有些不對,是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衣襟裏,而且還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