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很快就溢了開來。
“花泅水,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一手?真香啊!”帥哈一邊說著,一邊流著口水哈子。
花泅水笑意很是淺淡,道:“無它,唯手熟也。”
帥哈卻是因為花泅水這句話而越發崇拜,太謙虛了,簡直就是他心裏的楷模。他一邊流著口水等著肉熟,一邊則想著要是歐陽艄公沒有自行離開,此番跟花泅水正麵對接,一定是羞愧不已立即去自盡。
肉香的誘惑力實在是太過強大,這一刻,帥哈竟然沒有去操心花子衿此刻還未回來的事情。
花泅水的推斷果然很正確,花子衿並未跑遠,一來帥哈還在,二來,她的掉頭就跑讓她自己都覺得狼狽而懦弱。她花子衿從未如此丟臉過,即便是做乞丐的時候,也要比現在膽子大得多。這個認知,讓花子衿覺得懊惱不已。可同時,這複雜的情緒當中,竟然還隱隱約約有一種叫做“喜悅”的情緒在探頭探尾。
是的,她花子衿就是這般可笑,對於花泅水,她難過,她失望,她傷心,可是不管多麼絕望,都總會有希望發芽生根,逐漸茂盛繁華。
花泅水的突然出現,讓她掩蓋在內心深處的事情,頓時全部被挖掘出來,曝曬在日光底下,這讓她難堪,讓她羞愧,讓她覺得恥辱,可卻也讓她情難自禁的歡喜。
原來,她竟是如此渴望見到他。
她躲在一棵很有年代的榕樹下,悄悄觀望著跟帥哈坐在一起的花泅水。
他仍然是那麼俊美,周身仍然散發出來一股天然的王者氣息,那氣息冷冽,卻也透著絲絲溫暖。
他好像是一點兒都沒有變,仍然是往日的眉,往日的眼,甚至就連嘴角的那一抹微笑,都跟過去那般吻合。
與此同時,他似乎又變了一些,氣質跟過去都有些不一樣了,最為明顯的是,他不再穿著那一身招搖熱烈的大紅色了,而是濃墨的深黑色,這黑色的長袍,仿佛是要將他整個人的所有秘密都緊緊包裹住,不讓任何試圖窺視他的人有所收獲。包括她。
想到這,她覺得很難過,兩手環繞著自己的膝蓋,將頭擱到了膝蓋上,任由那縷不聽話的碎發在自己臉上蕩漾著。
“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忍耐力真讓我感覺驚訝。”
花子衿抬頭,隻見花泅水手裏頭拿著一隻串在果木上烤出來的兔子腿,那兔子腿烤得金黃微焦,香味不可抗拒地撲鼻而來,讓花子衿喉頭大動,但是她很有骨氣地將臉別到一邊去,她的聲音裏含著濃厚的委屈,語氣卻是冰冷,“你還來我找我做什麼!”
“子衿……”花泅水的眉頭輕輕蹙了起來,他蹲下身,大手溫柔地撫上花子衿一頭柔順的青絲,發絲穿過他的手,這感覺如此熟悉,讓他的心頭情不自禁地湧起一股柔情,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柔和下來,“子衿聽話,別鬧了好嗎。”
花子衿仰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花泅水,不依不饒地道:“你覺得我是在胡鬧嗎?”
“花泅水,事到如今,你仍然覺得是我在胡鬧嗎?”
花子衿的情緒太過激動,花泅水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他隱忍著,依然勸道:“你先把東西吃了,有什麼事情我們等會再說。”
“我不要吃!”花子衿賭氣地站起身就要跑。
她承認,她很沒用,見著花泅水的那刻,渾身的每一個細胞便在叫囂著自己對他的思念,可是她的驕傲怎能夠允許她將內心的思念以及喜悅表露出來,她固執地給自己豎起一道又一道防護線。
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其實再簡單不過了。那就是希望花泅水能夠給她一個解釋,她希望在他的眼裏看到一如往昔的寵愛。
可是,花泅水很明顯並不打算迎合縱容她這種小女孩情緒,這讓花子衿覺得十分挫敗的同時,心頭愈發惱怒。
他果然是不如從前對自己好了。
可是,小腿才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一隻大手拎著胳膊給拽了回去。
“花子衿,你今天是怎麼了!”
明明知道自己好言好語地哄著,花子衿或許就會重新綻開笑顏。可是,這一刻他卻做不到放下姿態去哄她。他性子本就愛猜疑,自負的同時卻也一直背負著自卑,因此,花子衿此刻的舉動,讓他覺得不僅僅隻是小孩子的胡鬧,很有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的不滿。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就瞬間剝奪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目光嚴厲地看著花子衿,質問道:“是不是後悔跟我離開蓬萊山了,是不是覺得青界什麼都比我好?你要是真後悔了,我現在就親自送你回蓬萊山,去見你那高不可攀的上仙師父!”
“你……”花子衿被花泅水這一番話給氣得眼淚滾滾而下,心頭的委屈就像是十二月紛飛的大雪,她的眼睛紅紅的,一滴眼淚因為她臉部在顫抖的緣故而滑落到鼻尖上,搖搖欲墜。
她覺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冰窖裏,冷到了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