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解下身上的披風,替狐族大王披上,兩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這寂寞孤冷的台階。
花泅水抱著帥哈來到蓬萊山,帥哈一嗅到花子衿的味道,興奮得不能自已,從花泅水身上跳下來就在蓬萊山四處亂竄。眾人見到一隻純白色的狐狸,都覺得稀奇,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帥哈這一路上,收獲了眾多的注視,心情十分愉悅,蓬鬆的狐狸尾巴也時不時地搖擺著,但是當它捕捉到花子衿身影時,尾巴頓時就垂了下去,原本神采奕然的勁兒也跟著蕩然無存了,埋頭使勁蹭著花子衿的裙角,嘴裏發出嗚嗚的哀鳴聲。
“主人,我好想你,我都擔心死你了。主人……”
花子衿見到帥哈,心頭百感交集,彎下腰,雙手抱起帥哈,手指輕輕點了點它的額頭,輕聲嗔怪道:“跑那麼急做什麼,嚇壞各位仙友了。還有,我沒事,我很好。”
“主人,是花泅水帶著我來的,你看,他就在後頭。”
花子衿點了點頭,目光停留在花泅水的身上,盡管不言不語,可是看著他,她依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慌亂。其實在帥哈跑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花泅水的存在,隻不過她一直偽裝著罷了。
花泅水在花子衿的身前站定,目光鎖定在花子衿的臉上,欣慰地道:“我幫你把帥哈帶來了,它身上的傷已經無礙了。你留在這裏好好照顧自己,等你好了,我就來接你回泅水山莊。”
花子衿看著花泅水,欲言又止。有很多話想說,卻是梗在心頭,半個字都吐露不出來。她微微側頭,看到青界始終是一臉的淡然,而無量子則悠閑地坐在那裏喝茶。一時之間,忽然覺得很是尷尬,臉都紅到脖子下方了。
“保重,我走了。”花泅水說完這句話,最後深深的看了花子衿一眼,然後扭頭就走。他不想聽到花子衿的拒絕。
一人回到泅水山莊,沒有了花子衿在耳邊嘰嘰喳喳,突然覺得無所適從。
不論是在山莊庭院裏的小石凳桌椅旁,還是在大廳,在她曾經住過的房間,甚至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她的歡聲笑語,她的麵容,都會突然在腦海裏顯現出來。就像是一隻小爪子一般,你哪兒癢,它便往哪兒使勁地撓,非撓得你癢到極致成為痛處。
從地窖裏搬出了珍藏數年的好酒,坐在庭院裏,一人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酒杯空了可以滿上,心呢,心空了,拿什麼來滿?
手上酒杯突然被人搶走,花泅水回頭,便看見一襲白色衣裳的花子衿站在自己身後,正對著自己巧笑倩兮,心中雖然疑惑,到底還是起身,腳步踉蹌地走到花子衿跟前,笑道:“花子衿你回來了呀,外頭風大,來,過來,過來這裏坐。”
胡姬任由花泅水大手攬在自己的肩頭,隨著他的腳步,在石凳上坐下,她今日特地換下一身大紅色的衣裳,穿上了跟花子衿相似的白色紗裙,手上鮮紅的蔻丹也洗去,露出指甲上光潔的小月牙兒。可饒是如此,當她攬鏡自照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跟花子衿還是不像。她有她的純情,她有她的嫵媚,她跟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花泅水……”胡姬幽幽地開口,仰頭將手裏杯中的酒喝盡,她微微笑道:“花泅水,這段日子,你下山之後,我一直在反省。我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不管怎麼做,就是留不住你的心。可是我自問自答了許久許久,卻始終得不到一個真正的答案。花泅水,那個答案,你能夠告訴我嗎?”
“花子衿……”花泅水此刻是真的醉了,他眯著頎長的桃花眼,含笑看著胡姬,道:“花子衿,你想要什麼答案,你問,我一定告訴你,一定!”
胡姬眼中的淚,一滴滴地滾落下來,如火一般灼熱,滴落在花泅水的手心裏。
花泅水將手收緊,茫然地看著胡姬,“你怎麼哭了?”
“我沒哭。”胡姬用衣袖逝去花泅水掌心的淚水,笑道:“我真的沒有哭,我胡姬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小性子人!來,我們喝酒!”
一杯一杯的酒,那是喝不完的愁。
空掉的酒壇越壘越高,彎彎的新月越升越高,空氣中,滿是夜的芬芳。
胡姬是純心拚了命地想要灌醉自己,但是到最後,醉得趴到在桌上的那個人,卻仍然是花泅水,不是她。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花泅水架回臥房,破天荒地的,她沒有如同往常一般偎依過去,而是細心地替花泅水掖好被角,坐在床頭,癡癡地望著他俊美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