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朝那天，始終沒有從女兒嘴裏問出點什麼。
宋暮暮哭過一晚，倒是正常了。
轉眼四年過去，宋暮暮即將要嫁給楚濂了。
楚濂變得更好，宋暮暮亦是。
四年裏，宋暮暮徹底疏遠了周醒之。她和阿音鬧脾氣了，再也不會哭哭啼啼往周醒之家裏跑。曾經所有關於周醒之的習慣，她都改掉了。
而周醒之，知她生氣，也沒有挽留什麼。
他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她尊重他的選擇。
即便在不得不碰麵的時，宋暮暮也吝嗇一句“周叔叔”。
連老四都要調侃周醒之：“看吧，你老了，我女兒都懶得黏著你了。”
老四不知內情，這刀補得周老二，差點吐血身亡。
很尋常的晚上，宋暮暮和楚濂約會歸來，一家人都聚在一起。
“宋暮暮，你回來了。”沈朝朝道，“以後你有空，多去看看周叔叔。你呀，從小到大，沒少麻煩他。怎麼現在大了，這樣別扭。”
沈朝朝要是知道周醒之強了自家女兒，還不知道怎麼暴動呢。不過現在，不是不知情麼。
宋暮暮臉色尷尬，坐到沈朝朝旁邊：“媽，怎麼了？”
沈朝朝戳了戳一旁的老四：“你說。”
甜甜也老大不情願：“你周叔叔，得了病，可能在你和楚濂舉行婚禮之前，就去了。”老四嫌棄了周老二一輩子。可周老二真的要比他先離開，也是舍不得的。
反倒是周老二自嘲：“我前半身造孽太多，後半生注定命途多舛。”
往日他這麼多，兄弟幾個肯定接茬損損他，現在一個個不是保持沉默，就是悶頭抽煙。
“什麼？”宋暮暮瞳孔放大，怔怔難以置信。
沈朝朝擁著備受打擊的女兒：“你周叔叔，不久於人世了。”周醒之的性格，沈朝朝也挺喜歡，可欺負可碾壓。可他的義氣，就擺在那裏。這麼多年，沈朝朝也和老四一樣，把周老二當成很好的朋友。
宋暮暮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阿音出生時，已經沒有這麼風雨，沒有宋暮暮那麼親近周醒之。可聽到死亡，阿音也是慌張和悲傷的。
老四夫婦，也希望，是誤診。
可周醒之已經看開了，他算是和兄弟幾個聚過了。然後也不準備去做那些摧殘他身心的治療了，而是要最後旅行一場。周醒之也不打算告訴宋暮暮的，他已經不敢去想宋暮暮了。
“趁你周叔叔走之前，你去看看她。”沈朝朝勸道，“你小時候，他最喜歡你了。”
宋暮暮眼眶紅紅：“嗯。”
當晚，宋暮暮沒有出門，而是躲在房間裏，嚎啕大哭。
她已經快忘了周醒之四年了，可她真的忘了嗎？
為什麼知道他要走，她會這麼難受？
不知道哭了幾個小時，她滿腦子都是曾經和周醒之的種種。還有那個毀了他們情意的瘋狂的晚上……四年過去，宋暮暮又長大些許。她能冷靜看待這個問題嗎？
不能。
如今宋暮暮哭了一夜，忽然漂浮一個令她自己惶恐的念頭：她逃的，是她愛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