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臉上猶豫之色說道:“你不用考慮同意不同意,因為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念安是我兒子,我要他得到最好的生活環境,上最好的大學。明白嗎?”
她點點頭。
“明白就好。”他依然冷冰冰的說道:“現在國內政策很緊,你是知道的,要申請他過來,必須要有一整套的計劃和流程,首先你得入英國國籍,因為他沒有出生證,戶口本上也沒有我這個父親的名字……”
說到這他更火大,揮起拳頭砸在沙發扶手上,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門,氣道:“你帶著我的兒子,一會姓丁,一會姓梅,一會又跟了孟舒誌,這就是你做的好事!朝三暮四,招蜂引蝶!我才是他爹!”他又吼她,他實在要被她氣死了,卻一陣急咳,逼的他不得不坐了下來,揮了揮手,皺眉道:
“算了算了,我不想提那些陳年舊賬了。我告訴你,你入籍之後,我會投一筆錢下去,讓宋遠洋打通關節,通過一些華僑團體,去國內運作,以你的名義申請‘母子團聚’,讓他過來。”
若君歎了口氣:“好的。”她對瑞康對自己的指責全盤接受,的確自己是理虧的,是自己變心了,是自己毀了他們曾經的誓言,被他罵幾句出氣,反而讓她覺得好受些。
他接著說:“這個過程可能需要一年半載,所以這一年半載內,你是不能回國的!聽到沒?”他狠狠盯住她的臉,要看她的反應。
“什麼?!”若君急起來:“一年半載?”
“是的,怎麼?你很急著回去他身邊嗎?”他語帶諷刺的說著:“你和我分別那麼多年,怎麼從來也沒見你急著和我團聚呢?相反,每次我們離開,你就會投入別人的懷抱!這次來英國,我猜也不是你的本意!你早就放棄了我,你早就不愛我,你早就變心了!”
“瑞康!”她哀求的看著他,他的話比打她耳光還要厲害。她低聲說:“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可是我還有思美啊,我是個母親,我現在每天都在想著她,都快瘋了。能不能這樣,讓我先回去,我在國內申請念安來英國?”
他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按在沙發裏,緊緊握住她的下顎:“對,你是個母親,念安是你兒子,你是不是該為他想想,犧牲一下你那個年輕英俊的丈夫?”
他瘋了一樣將她推入沙發,喘著氣,大聲說:“我告訴你,我不準你回去,如果你舍不得他們,我可以出錢把他們都申請過來,但是你!就給我呆在這!”
她愣了!他在說什麼?他在說他出錢把他們都申請過來?她的眼睛睜的更大,嘴巴半張著,
“瑞康,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叫我先生,我不準你再叫我名字,因為你沒資格!你現在是我的下人。你要待在這,就得有規矩,不然就給我滾!懂嗎?!”他紅著眼睛盯著她,臉上滿是憤怒和痛苦。
她被他逼視的無地自容,心頭酸澀,點點頭,輕聲喚了聲:“是的,先生。”她的一顆眼淚不爭氣的翻出了眼眶。
可能是太激動,他有些頭暈,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捏著額頭,轉過身去,不再看她的臉,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無奈而低沉的說:“你放心吧,既然你愛他們,你們是不可分割的家人,我就把他們都申請過來。讓你們一家團聚。這或許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他有些頭重腳輕,搖搖欲墜,緩步往書房外走去。若君站了起來,激動的,感動的,想要抱住他,可是她不敢,她想扶他,可是剛一伸手,他立刻揮手製止她進一步的行動:“我不需要你感恩。去寫信給孟舒誌吧,讓他收收心,準備來英國。”
他緊緊扶著樓梯,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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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君給念安和舒誌都寫了信,最後總算念安回了一封信過來,大致就是報了個平安,說知道了這個消息,家裏的事,他隻是一筆帶過說人人都好。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若君很不解,卻也沒辦法。她依然每天為瑞康精心調配著各色營養菜肴,偶爾看著他在仆人的攙扶下在花園裏散步的背影。
日子過的也快,冬去春來,兩個月後,梅若君正式加入英國國籍,拿到了英國護照。宋遠洋開始通過各種人際關係和金錢攻勢,打通各個關節,申請念安,孟舒誌和思美來英國。
瑞康依然與梅若君避而不見,他兩的關係依舊是,一個做飯,一個吃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若君的那些營養飯菜的功效,瑞康已經平安度過了醫生之前預言的死亡期,而且各項指標也在慢慢恢複。醫生和宋遠洋都覺得很神奇。
英國的春天也一樣的寒冷,寒風中,梅花迎風綻放,整個莊園都飄著梅花的清香。若君拿了一個小布袋,走到梅林裏,摘一些凋落的梅花備著做菜用。
走在梅林裏,她心情大好,成片的紅梅,在枝頭綻放,映著白雪,清冷嬌豔,她抬頭看著這一大片的梅林,這是他為她種的,可是現在的他卻是如此的恨她,討厭她,漠視她。她並不抱怨什麼,因為她知道他有理由恨她,討厭她,漠視她。他對自己是那麼的癡情,那麼的好,自己怎麼會不知道?他竟然把舒誌和思美都申請過來了,隻為了讓自己一家團聚,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用意。
她抱著其中一顆梅樹,把臉貼在那冷冷的,硬硬的,粗糙的樹幹上,她閉著眼睛,嘴角勾著一個微笑,緊緊的,緊緊的抱著樹幹,好像在抱著一個人。